“你上午没课吗?”冯萱弯腰插充电器,声音被床板隔着,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中午啦,一起去吃饭?”
中午了。
中午了?
错过一整个早上两堂课的宋晚垂死梦中惊坐起,慢半拍地思考两秒钟,确认自己的确就是睡过头后,再度倒回了床上。
“我改天补个病假条吧,”她喃喃道,“让我先躺这儿清醒一会儿。”
翘个课而已,冯萱见怪不怪,收拾好东西又出门了:“那我先去吃饭了。”
宋晚机械地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与她作别,随后关掉手机上自动往后推迟的闹钟,慢吞吞地开始换衣服。
刚从床上下来,手机又亮了。
助教在群里@点名没到的几个同学。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晚打算下午先去校医院开个神经衰弱的证明,毕竟自己这状况大抵也算,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为了一点微弱的平时成绩中的出勤分,其余事情倒是可以往后放放。
她给助教解释完原因,添了一句下节课会补交病假条,然后也没管助教的回复。把手机丢在桌上充电,带着洗漱用品离开了寝室。
回来时见助教温柔地叮嘱她多休息。
运气真好,她漫不经心地想。
她于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先去食堂吃饭,事实上她无所谓自己要去哪里,去食堂不过也是心血来潮。
因为她知晓,无论自己身在何处,都能恰好偶遇某个她想见的人。
究竟是谁想见谁?
自己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宋晚不由得怔了下。
根据阴阳平衡法则,霉运已经在某些时候被消耗干净了。
那么天时地利,她不差最后一步人和。
52 ? 冷意浓
◎扮得好一副可怜相。◎
她来得不巧,恰好碰上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食堂自选菜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她在自助区拿了餐盘,跟着队伍晃到收银台时,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差一点就要反方向拧过去——左肩是魂之火所在的地方。
但触手尽是冰冷,就好像搭在她肩上的东西并非活物,让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你……”宋晚反应过来,身后站的果然是祁空。
只是这个背后灵一般的距离,让她转身后被迫与祁空靠得极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
称不上愉悦的记忆反上心头,她们每一次的亲密接触似乎都带着近忧,无法做到真正的欢喜。
“刚巧遇见你,劳驾帮个忙,”祁空没事人一样收回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手心,“校园卡忘记充值了——介意帮我刷一下卡吗?一会儿微信转你。”
宋晚收回手,掌心泛起丝丝缕缕的痒。但祁空神色自然,好像真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有半分旖旎心思,倒显得她扭捏起来。
她先刷了自己的,端着餐盘跟祁空去了另一个窗口,校园卡在机器上发出“滴”的一声。
刷卡成功。
“谢了,”祁空端了她的那份餐,自然地提议道,“一起坐?”
宋晚抿唇,点了点头。
高峰期的食堂没有那么多可选的位置,她们运气好捡到靠窗的两人座,桌子中央的花瓶里不伦不类插着一束迷迭香,叶子已经有些蔫吧了。
宋晚沉默吃饭,好像越到了这个时候,她便越不知晓应当如何开口。
祁空……到底有没有那些过往的回忆?
直接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些太过直白,连她自己或许都会措手不及,或许会重新陷于往日的情绪之中。
她好像在写一篇枯槁晦涩的论文,不知从何切题,亦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来完善自己的论证。词不达意是她当下面临的问题,而这不是任何一节论文写作指导课能够解决的,她只能选择表达,或是沉默。
迷迭香恰到好处遮住了对方的神情,她只能瞥到食堂统一的黑色筷子,和上面沾染的一点灰烬。
是的,她仍旧在吃东西前洒了香灰。
但她不记得与静昭仪相处时,祁空有这个习惯。她好像终于从一连串混乱的事件中理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口子来,这算得上是……纵容?
“怎么了?”温柔的问话打断了她杂乱无章扩散的思绪,祁空放下筷子,偏头喝了一口果茶,这个角度刚好露出她关切的眼神,“很难吃?”
宋晚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祁空,似乎接话就必然会让她丧失谈话的主动权,从此落入又一个编织得密不透风的陷阱。
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她给出的理由如此简单,不过随口一问,但宋晚知道她清楚自己的嗜好。至少仍旧在行宫中时,她偶尔带来的糕点都合她的口味。
站在至高点掌握全局的存在,让她……显得无比渺小。
可她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存在?
宋晚饭也吃不下去了,摇了摇头道:“不太饿。”
“是么,”祁空却已经从她的沉默中看出些什么,也或许那句关心原本就是提前设计好的试探,无论她回答什么,都会被绕进去,“一会儿有课吗,去我店里坐坐?”
她若无其事地接着道:“上次在鬼市买的东西,还有一件,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应该是东西太多,你拿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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