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嫁……。”
尾音几乎低不可闻。
林姨娘轻抚着陆今溪的背:“溪儿,你告诉姨娘,你可还记挂谢将军。”
陆今溪仰起白皙的小脸,清亮的双眸回望林姨娘,而后轻摇头,
林姨娘拨去陆今溪微乱地散在脸颊上的碎发:“溪儿,世间女子择夫婿,不皆为情爱。”
“高门贵女嫁人更是如此,有时无情反倒更好。谢将军位高权重,你来日便是将军夫人,日后便是谢将军有了妾室,有你父亲在,那些女子也绝越不过你。”
林姨娘认真地对着陆今溪冷然的视线:“溪儿,日后你便是高门夫人,但求一生荣华,如此足矣。”
“一生荣华便已是众多女子企及不到的愿望了。”
陆今溪默然埋首在林姨娘怀中,无人看清她的神色。
话点到为止,
林姨娘语气轻松起来,手扶起怀中的陆今溪,轻点她的鼻尖:“溪儿,姨娘带你出门,今日街上热闹得紧。”
“莫整日待在屋中将你憋闷坏了。”
清风徐来,深秋的风已然有了几分寒意,有风灌入脖颈间,
陆今溪手紧了紧月白色兜帽,挡去寒意,
她跟随着前面姨娘的步伐,
许久不曾同姨娘一道出门,
街上也确是热闹,小贩的吆喝声,面团翻面声,戏腔婉转声,声浪阵阵起伏,不绝于耳。
陆今溪面上含了笑意,心情因着满街的热闹劲儿好上了几分。
“溪儿,快过来。”
陆今溪抬眸,林姨娘面上含笑地唤她到一商贩前,
精致的糖人色泽鲜亮,
陆今溪轻勾了抹笑,杏眸晶莹水亮:“姨娘,你还当我是孩子么,这般贪甜?”
林姨娘嗔看她一眼,语气是说不出的得意:“你啊,不管多大了都是姨娘的孩子。”
陆今溪立于一侧,笑而不语,不扰姨娘的兴致。
小贩眼尖,只一眼便知这两位是贵客,嘴上如抹了蜜,使出浑身解数,
“贵夫人,您看,这是近些日子新出的款……”
林姨娘瞧着这些色泽不错的糖做得小物件儿,心下欢喜,
陆今溪认真打量番,也升起了几分兴致,随手便拿起个模样精致的玩意儿,
小贩眼睛提溜转,语气兴奋高昂:“小姐,您真是好眼光,这便是马儿糖。”
陆今溪杏眸微闪,好奇:“马儿糖?”
“是啊,这便是马儿糖。说起来这糖玩意儿还有来由。小姐你可知这谢将军同陆二小姐的事儿,他二人青梅竹马,而青梅另嫁他人,实为憾事。”
小贩起了劲儿,如说书般,感情丰沛,语气跌宕起伏:“……谁知二人辗转多年,青梅竹马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叹可贺啊……。”
“这马儿便是仿竹马所做……。”
“可叹可贺?”陆今溪垂眸喃了声,握着糖马儿的手失了些力道,
马儿捏碎了,
糖的残渣落在地上,还留了陆今溪一手的粘腻,
小贩顿住,心疼自己的杰作,说不下去了,目光愕然地黏在陆今溪的手上,
陆今溪碾了碾手中的粘腻,不好意思地致歉意,云语立马有眼力见儿地塞了银钱。
前方还有热闹事儿,
这回林姨娘望着陆今溪微加快的步伐,跟了上去:“溪儿,等等姨娘。”
陆今溪慢了步子,
林姨娘上前:“溪儿,你看,坊间人将谢将军同陆二小姐的婚事视作佳话。”
陆今溪敛眸不语,林姨娘还在意她当年嫁与煜王时外间的风言风语,她的名声在那时毁于一旦。
如今,嫁与谢叙反倒挽回了她的名声,
这真算的上是世事无常。
陆今溪今日是陪姨娘的,她不想平白坏了兴致,随即寻了个饿了的由头,闹着姨娘像从前般去帮她买糕酥。
陆今溪微阖杏眼,望着云语伴着姨娘进糕酥铺的影子,
外间的天色似是又沉了几分,
陆今溪直起身子微仰头,
衣袖忽而被轻拉了一下,
陆今溪心下一动,微低头,
是一只圆胖的小狸花猫,
皮毛色泽光润,正勾着肉粉的小爪子冲她叫唤几声,
陆今溪被这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一瞬,
下意识想要俯身摸一摸这小狸奴,
忽而一股狠力带着劲风撞上陆今溪的肩部,她身形一晃,路中央,马疾驰而来,
小狸花猫惊地毛发炸开,咻地窜开没了影,
陆今溪瞳仁一缩,眼看就要被那股力道撞到路中央,继而腰间一紧,
她被狠狠撞在了冰冷的石墙上,
瞬间,背部剧痛,陆今溪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吃痛,眼眶涌上泪意,
她吃力地微睁眸子,只看到眼前人头戴黑丝帷帽,她只能隐约看到线条尖利的下巴,白得晃眼的肤色。
陆今溪微恼怒,是这人撞了她。
“嗤……”帷帽下之人似是嗤笑一声,
陆今溪眼睫颤动,浑身一僵,就连林姨娘和云语何时来到身边都浑然不知。
“溪儿,如今这糕酥不和胃口了么?”林姨娘关切地开口询问。
陆今溪握着糕酥,呐然点头,
无意侧眸看见林姨娘些微低落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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