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溪垂眸,望着小腹处,她下了决心:“将军,今日便请写下和离书吧。”
谢叙对她的感情不值一提,难得他有歉意,陆今溪必须抓住,
终于,她如愿了,
今天的谢叙没有再出言推脱,
笔墨纸砚放置一旁,
良久,
陆今溪等到了那薄薄的纸张,“和离”二字赫然醒目,她摸索着纸面,将它小心翼翼地收起,
连日来,陆今溪眉眼彻底舒展开,离去前她没回头看一眼身后站立原地良久的谢叙。
墨汁撒了一地,
谢叙垂下视线,良久,他抬掌,盖住了脸,陆今溪腰间的疤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年旧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四年前跪在石阶上的陆今溪,在大雨里崩溃哭求的陆今溪,回到陆府投了河后奄奄一息的陆今溪……
画面交叠……
最后停留在了四年前的正月初一,他做了主婚人,新人身着红袍喜拜天地……
他站在烛火通明,宾客声喧哗的院落中,侧目瞬间,新房处的烛火忽明忽暗,
那一晚,他是何时离开的……
案上的笔墨纸砚倒了一地,景武听到屋内的动静,瞬间警觉,以为是有人行刺,他立刻冲入了屋内,
一眼就见到了将军双目猩红,周身一片狼藉的模样,景武怔住,
“将夫人送回陆府,好生照料,不得有半点闪失。”
景武大概也明白为何要将夫人送回陆府,上次那样仗着将军不在府中便欺入将军府之事不能再发生了,夫人不能有闪失,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屋内高大的身影静坐着,起伏的气息证明他此刻的心境也并不安宁。
谢叙望着他亲手写下和离书的右手,握紧了手心,他明白,陆今溪看似柔顺的外表,实际内心过于执拗,
她今日斩钉截铁的态度,谢叙愿意放开她一段时日,他愿意给她一段时间想清楚过往的事情皆可以一笔勾销,现在才是重要的。
阳光从窗外射进,
谢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他微仰了头,她如今暂回陆府也是为了她好,将军府事情不断,他不想再看到前些日子他进府时的场景,
等这段风波过去,他便会将她光明正大地迎进宫中,他不会亏待她和孩子。
景文在外候立,听到将军吩咐便进入屋内,
“去今南寺上将为夫人诊脉的大夫请回来,专门为夫人调养身体。”
那大夫再城内颇具盛名,谢叙不放心陆今溪只由陆府的医师照料,她又不喜将军府内的医师,如此,他只能专门请来外间有名的医师。
等到陆今溪得知景文上了今南寺之事时已经是她回了陆府之后了,
听闻消息后,陆今溪第一反应便是立马前去今南寺,云语也在一旁焦急不已,她害怕事情穿帮了,
云语的焦急反而让陆今溪镇定了几分,此刻不能乱了自己的心神,反正她已经拿到了和离书,纳妾之事她也办的差不多了,她不用害怕的,
到了晚间,陆今溪同林姨娘用过晚膳后,焦急又后知后觉地再一次涌上心头,
一直在外打探消息的云语也迟迟没有回来,就在陆今溪决定去往一趟今南寺之时,云语终于赶了回来,
陆今溪守在门前,几步迎上去,再看到云语脚步轻缓的模样,她松了口气,陆今溪先开了口:“打听得怎么样了,为何用了这么长时间。”
可能是外间的光线过于暗淡,陆今溪没有看见云语一直低垂的头,避闪的视线,和袖子下微微摆动的手,
云语的声音太小了,陆今溪几步上前:“谢叙知道了么?”
话落,云语低垂下的头猛地抬起,摇头的幅度明显,
陆今溪眸光闪动,感受到了不寻常,几乎是刹那间,陆今溪侧过了头,
谢叙来了,他来了陆府,
黑金色布料与黑夜似是融为了一体,今夜的月光稀薄,透过树缝往下照射,
透过微弱的光线,陆今溪还是看清了谢叙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庞,看不清具体的神色,她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仅仅这一小步,谢叙的眉眼冷沉一片,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此刻不悦,
陆今溪猝然紧绷的神经让她的手心隐有汗意,但她仍是仰起了头:“不知将军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疏离的语气和态度无疑激怒了谢叙,在他来此之时,他的内心便已极不平静,
陆今溪比他想象得要狠。
“陆今溪,我该知道什么?”
话锋一转:“或者是不该知道些什么?”
语气一次比一次低沉,
陆今溪心沉一瞬,手心瞬间掐紧。
谢叙冷眼睥睨着眼前清瘦身子的人,在将军府娇养了如此之久,还未曾丰腴几分,身子不见长,原来全是长在了胆子上,
沉闷的脚步声步步逼近,一声一声,敲击在陆今溪心尖上,
直至停在了面前,
陆今溪闭眸,头顶处那道视线犹如实质,似是要化作利刃探穿她的内心,
该来的躲不掉,陆今溪抬起了头,视线毫不避让:“将军此话从何说起?”
谢叙望着陆今溪此刻毫不慌张的模样,扯了嘴角笑了,他之前的想法错了,陆今溪不是心软的小羊羔,她狠起来会撕咬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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