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衡的心里此时趟过了滚烫的岩浆留下浓烈的烦躁。他下颚线紧绷,“收着点讨厌,我能感觉到。”
裴漾侧脸面向连衡:“要是收不了呢?”
连衡拼命忍耐那一闪而过荒唐的想法,微微一笑,眼里却毫无温度:“我受着。”
裴漾:“……”
不知道是不是裴漾的错觉,他说受着时,是心甘情愿的,虽然他很生气。
裴漾看不明白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放下筷子,没了胃口:“不吃了。”
连衡:“起身吧,我带你转转,权当消食。”
从楼里出来,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径直穿到了前院。正厅正是人多的时候,因为马上就要到午饭点了,等用完餐他们又要聚堆到另一个地方。
裴漾疑惑:“去做什么?”
连衡向她解释,“新年的第一天连氏家族所有人都会聚集起来,一起留下一副新年合照。”
裴漾诧异:“年年如此吗?”
连衡:“是。连家惯例。”
裴漾:“……”
介绍完吃饭的地方,连衡带着她走那弯弯折折的廊桥,蜿蜒地路径两侧是镂空的雕花,桥下是清澈的流水。
再往前会出现一座凉亭,此时那亭下正站着一位人,染着一头张扬的银发。
不等两人走上前,尤尔就已经主动走来,“rumorsarebetterthanseeing~”(传闻不如一见)
他的眼神放到裴漾的身上,上下打量:“she'sreallyawoman”(真是个女人)
裴漾为了圆刚刚自己说过的谎,装听不懂,拽了拽连衡:“他在嘀咕什么?”
连衡扫了一眼自己被抓的手腕,他默了默:“他说,传闻不如一见,你真是个女人。”
裴漾:“什么鬼话,我怎么就不是女人了,是说我什么了吗?”
连衡看向尤尔:“whatgossipdidyouhear?”(听到了什么八卦)
尤尔很满意裴漾的长相:“everyoneintheoldhouseknowsthatoursecondunclebroughtawomanhomelastnightandevenmovedintothemasterbedroom.”(老宅里的人,谁人不知,我们二爷昨晚上带了个女人回家,还住进了主卧)
裴漾瞳孔一缩,赶忙调整好情绪,装懵懂:“啊?什么house?什么woman?他在说我吗?”
她眼底干净不染尘色似得,笑容都跟着可掬起来。连衡没忍住捏上她的脸肉,翻译:“尤尔听来一个八卦,说老宅里的人都知道,我昨晚带了你回来,还住在一起。问我,你是不是他二娘。”
连衡乱加话,裴漾还好没有被糊弄住,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锤了他一下,嗔道:“乱说。”
尤尔见两人在他面前都这么甜蜜,可见这传言可信。他对着裴漾自我介绍到:“hi,iamthenephewofsecondmaster.mynameisyuer.”(嗨,我是二爷的侄子,我叫尤尔)
裴漾礼貌地微笑,“well,mynameispeiyang.”(嗯,我叫裴漾)
尤尔是个健谈的年轻小孩儿,他用他流利的英语和裴漾交流。裴漾又因为连衡在她跟前只能用着撇脚英语和尤尔聊天。
一来二去,彼此相熟下来,竟也能对答四五句话不止。
连衡坐在凉亭下喝茶,看着两人还在嘀嘀咕咕,脸色冷了下来。
裴漾在她跟前都没这么能说,除了喝醉酒后在他耳边话痨了起来,一般都很安静,静默到气息都是清冷地。
啧。
连衡吃味般半响都没说话,就算尤尔会时不时地叫他,他也没理。
眼瞅着要到拍合照的时间节点。
尤尔邀请裴漾一起去拍,裴漾说不合规矩正在推脱——
连衡忍不下去了,起身直接牵上裴漾的手,阔步先行。
裴漾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面容无奈,叫凉亭下的人,道:“尤尔,hurryupandfollow.”(尤尔快跟上)
尤尔哪见过二爷这般急切,暗自惊叹过后跟上他们的步伐,走至裴漾身侧。
一路上两人还在聊。
老宅的占地面积是真的很大,就单单后院来说就不止一处楼台。如果不是被连衡牵着走,她能在这宅里迷路。
裴漾只知他们进入一座老楼阁里,穿过大厅直达休闲台,台面巨大,修建在湖面上。
此次聚集而来的人,面容大多都是洋人模样,除去结过婚的长辈,一众小辈里竟全部都是男孩,连个女娃娃都没有见到。
裴漾看向连衡小声说话:“他们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吗?”
连衡回答道:“全是连家的亲戚,我这一辈血亲,只有一位哥哥。”
裴漾迷迷糊糊点头。
连衡带着她去到爷爷跟前。
好像是要拍照,前面一排摆放着椅子。
中央的位置坐着一位慈祥的老人。
裴漾硬着头皮看向老人,在连衡打招呼时,撵在舌头上的礼貌,根本不知道要不要吐露出来。
连衡像是也不打算让她叫人,只是单方面的指了一个隔座的位置,让她坐。
裴漾芒刺在背,小声轻喃:“真坐啊?这可是你家的合照……”
她的话语爷爷听到了,连衡也听到了。
爷爷微微含笑,心里自知,这俩人的关系看起来远没有到能结婚的地步。
连衡宽慰裴漾的心:“坐吧,在这连家没有人能阻拦我的决定。”
裴漾甚觉无奈,这可是家族合照啊,真是……
她暗自叹气,乖乖坐到位置上。
连衡右侧是裴漾,左侧是爷爷。他落座后,听爷爷说:“都带着人来合照了,允诺我的背调呐?”
连衡缓缓眉目舒展开,说,“临时起意,晚些我发给您。”
爷爷不过一句感慨:“衡儿,任重而道远呐。”
连衡目光一沉,听出爷爷再说什么,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起来。
裴漾自坐下后,欢声笑语在她身后就没断过。英语单词蹦出一个又一个,就像菜市场,吵闹的很。
大多都在议论,话题中心人物,她。
裴漾不得不感慨,八卦之心不分国界。
没过一会儿,所有人的基本站位都被管家安排好,就是爷爷身旁还空着一个位置没有人来座。
连衡翘着腿,闲散地和爷爷说着话。
好像没有要开始的意思,所有人等啊等,等了许久,直至等来一位混血样貌的大叔。
那位大叔姗姗来迟,离近了些,扑面而来的酒气甚是浓厚。裴漾轻轻嗡动鼻翼,被熏的皱眉。
只见大叔走到爷爷身旁坐下,连衡这才面向摄影师道:“wecanstartnow.”(可以开始了)
竟大牌到让这一家子人等?
连衡竟也没说什么?
裴漾暗自揣摩,难不成是连衡的大哥?
合照拍了许多张,有笑的,有严肃的,配合着拍完也不过五分钟不到。
拍完,第一位起身的是那位大叔,走得极快,像是多待一秒都觉难受。
连衡轻轻牵起裴漾的手,突然介绍道:“走的那位是我大哥,我在这家里就爷爷一位亲人。”
裴漾看向连衡,不知道这话怎么接,想了想点了点头。而后她的后脑勺又被连衡的大手光顾了,轻轻揉了两下,温情脉脉地。
裴漾:“……”
小辈们或者长辈们有的离开,有的还在闲台上聊天。尤尔蹦跶着来到叁人跟前:“grandfather,you'regoingonatripinafewdays,don'tbetooharshonme.”(祖父,过几天您要出去旅游,对我可不要太凶哦)
爷爷:“……”
他何时对他凶过?
怎么还加了个人?
爷爷眼睛瞥向连衡:“你的马这是跑拐弯了?”
连衡:“?”
他可没说不能加人。
尤尔见两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笑嘻嘻地对二娘道:“erniang, ebackandi'll eplaywithyou~”(二娘,回来我找你玩啊)
裴漾嫣然含笑:“howlongwillittake?”(去多久呀)
尤尔:“onemonth.”(一个月)
他看向祖父,又说:“grandfather,whydon'twe ebackearlier,yourbodyisnotsuitableforplayingfortoolong.”(祖父,要不我们早点回,你的身体不适合玩太久)
爷爷吹胡子瞪眼:“youhalvedmytraveldatesassoonasyouarrived!”(你一上来就给我的旅行日期减半!)
爷爷作势拿起拐杖要打人:“areyouwaitingformetohityou!”(别让我削你哦!)
尤尔躲避地坐到裴漾身边,和她聊起天。
虽然不知道爷爷和尤尔要去哪里,但是过几天他们就走了,裴漾甚觉没有人能陪她说话,从心里对这位认识不久的小侄子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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