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破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抱着手问那小鼠:“这里是白鼠秘境?”
小鼠神色戚戚地点一点头,瞧着滚落在地的篮子发呆。
晏破舟环视一圈,只见周遭是树影重叠的林木,不少都是几人合抱的古树,瞧着与人界树木无异,可在一些枝丫断面间可见中心一点橙黄色,似是树中燃火,连带着整片林子都散着温暖气息。
此为凤凰枝,是极寒境中鼠妖们用来取暖的东西,晏破舟随手折了一枝,另一手轻轻抬指,指尖一点火苗冒出,点燃了那根树枝,果然火焰下断枝燃烧噼里啪啦,如凤凰浴火。
“这便是你要找的。”晏破舟没回头,背对着萧行绛说。
萧行绛听得他问,应到:“不仅如此,用来熬汤的火石圆润光滑,应当是鹅卵石,又有不冻泉自秘境中流出,源头应有大湖。”
晏破舟听罢转眸看向小鼠,没什么表情地说:“带我们去。”
小鼠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地一点头,朝着四方磕几个头又拜几下,口中吱吱有词,而后畏畏缩缩地瞧一眼晏破舟,带着他往凤凰林深处去。
晏破舟抱着手走几步,听萧行绛在他身后说:“好舟舟,扶我一扶。”
晏破舟回头,见到那双迷茫的瞳觉得恼怒,小鼠十分有眼力,当即上前去扶萧行绛,却被晏破舟在半道生生挡下。
他抖抖索索看一眼晏破舟,便被推开了,萧行绛察觉身下架了个温暖的躯体,无声地笑起来,微微低头吻了吻晏破舟鬓角,低声夸赞:“舟舟真好。”
晏破舟抿着唇撇开头,示意小鼠继续走。
林间路曲折,本是老鼠行走的地方实则没什么路可言,都是些窄道,萧行绛被晏破舟架着,时不时要过些粗壮的树根,或是低头躲避伸出的枝丫,晏破舟是真的很不高兴,遇到树根树枝他不说,只轻咳一声以示小心。
萧行绛随着他的咳嗽避了半路,他看不见,却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晏破舟现下是何等光景,晏破舟闹着别扭不与他讲话,偶尔偏头却见他嘴角笑意分明。
“笑什么。”晏破舟低声嘀咕一句。
“怎么,不许人笑了?”萧行绛低声问他,因着二人挨的近,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意味,晏破舟不舒服地撇开目光,说:“谁管你。”
萧行绛“噢”一声,说:“好吧。”
不大一会儿,老流氓又紧了紧胳膊,趁着晏破舟扶自己,揉了一把他身侧软肉,晏破舟浑身一激灵,红着耳尖问他:“做什么?!”
萧行绛煞有介事地笑笑,说:“看不见,险些摔了,一紧张使了力,真是对不住。”
晏破舟气的便是他这双眼,现下见他又把眼睛拿出来说事,登时怒上心头,差点一甩手将萧行绛撂开,可最终没动手,别别扭扭地架着他,一言不发。
一时间四下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凤凰枝上凤凰叶,凤凰叶碎在脚底也有暖流,晏破舟没踩几步落叶,又听萧行绛轻声笑道:“别气了吧?”
晏破舟不答应,嘀咕一句:“没皮没脸的。”
“没皮没脸才讨得到魔尊大人青睐,”萧行绛在他耳边说,“旁的人见魔尊大人这样薄情,恐怕会悲痛欲绝呢。”
他贴的近,声音又低,口中的温暖气息直往晏破舟耳朵里钻,晏破舟招架不住,小声辩驳:“我不薄情。”
萧行绛顺坡下驴,从善如流地笑道:“是了,不薄情,舟舟想着我,我很欢喜。”
“别说了。”晏破舟推着他的脸,萧行绛知道他面上该红了,趁热打铁温声说:“那么,不薄情的魔尊大人就请不要再与我置气,免得我热情浇了冷水,白白单相思。”
“我说不过你。”晏破舟抹了抹脖颈,瞧着前面嘟囔一句。
正此时,一直朝前走的小鼠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小心翼翼地说:“快天黑了,哥哥你们要不要......歇一晚?”
方才打斗耗费心力,又行路许久,萧行绛想晏破舟该倦了,点头道:“歇一歇也好。”
***
长夜沉沉,四下静谧,林影深深,只有一点凤凰枝燃起的火光在林间。
“凤凰林中除了白鼠先祖,住的便是些伴着林木而生的鸟妖,这些鸟妖世代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从凤凰林中揪出啃食树木的虫妖,这些虫子只在凤凰林中有,与鸟妖相伴相生,相生相伴。”小鼠抱着篮子,如是解释道,有鸟妖落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地与他说话。
“相伴相生,相生相伴。”萧行绛重复一遍,偏头问身侧的晏破舟:“像不像我们?”
晏破舟拿着树枝在泥上画画,闻言抬眸说:“我是鸟,你是虫。”
萧行绛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好好好,那魔尊大人要吃了我么?”
晏破舟听得他话中有话,轻轻一哂,说:“你是条坏虫子。”
萧行绛正想说什么,却察觉到一道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们,晏破舟也察觉到了,抬头看去,小鼠的面庞映在火光中,正直愣愣地瞧着他们。
“他在看我们。”晏破舟小声说,萧行绛正欲放出一团龙息教小鼠睡下,晏破舟手腕一抬,掌中旋出一道魔息,如一张薄被覆住了小鼠,萧行绛龙息与之相撞,发觉小鼠已经睡着了。
“好棒,”萧行绛夸他,“舟舟也会哄人了。”
“没有,”晏破舟摸了摸后脖颈,低声说:“就是打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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