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虽然相信师父不是在做坏事,但鹤云栎理不清其中的动机。
公皙靳摇头:“没人知道。
在血影堂拜过魔宗山头到被剿灭的区区十几天里,他们只干过一件事,那就是袭击了一支凡人商队。并虐杀了一个出手阻拦他们的刚下山的年轻剑修。”
但类似的事这些邪道之前也干了不少,所以没人将原因归咎到这件事上。
“听说那个剑修实力极强,化神初期的血影堂堂主在其进攻下节节败退。但年轻人毕竟经验尚浅,血影堂堂主以假意求饶他便收了剑,结果被其用法咒偷袭并落败。之后血影堂的人折磨了剑修三天才杀掉他。”
“对了,那个法咒是魔主赐给血影堂堂主的。”
鹤云栎脸色苍白,双目发昏。根植在他意识海的“启示”在告诉他,那个剑修是……是大师兄。
所以师父不肯回来,是因为他原谅不了自己。大师兄死在了他赐给邪修的法咒下,也等同于他杀害了自己的师侄。
而他后来的种种作为也不是为了成为邪道的尊主,而是为了毁灭邪道,毁灭掉这群不可救药的臭虫。
因此二师伯才会得知真相后转而帮他。
只是这条举世皆敌的路太难走,不止害了师兄,牵连进来的众多无辜者,也足以让他的魔头之名,名副其实。
片刻之后,鹤云栎稍稍恢复了神志,他控制着自己的悲痛,继续追问:“你知道那个堂主的名号吗?”
“不知道。”公皙靳摇头,“但听说他同时中过紫云川的百岁荣枯和萧谅的毒术,是在魔主的开恩下才捡回一条命,也因此才答应带着血影堂归顺魔宗。”
中过百岁荣枯和宇文佾毒术的修士?
鹤云栎想到了一个人。
公皙靳发现他脸色不对,问道:“掌门认识吗?”
鹤云栎缓缓点头:“他已经死了。”
还好,已经死了。
结束和公皙靳的谈话后,鹤云栎回去躺了一整天。
他很难受,虽然那些发生在梦境世界里的事没有成真,但依旧让他感到悲伤。可师父不在,他不知道向谁寻求安慰。
传讯玉简在昏沉的黄昏中忽明忽暗,鹤云栎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查看。
是骆九衢发来的传讯:【师兄!你还好吗?】
他疲惫写下回复:【没有。怎么了?】
【哦。今天小师叔突然给师父发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传讯,师父和他谈完后总放心不下,怕你们生了嫌隙。便让我来问问你。】
师父给二师伯传讯了?
那为什么不顺便传讯问一问他?
【多谢二师伯关心,我没事。】
鹤云栎庆幸传讯听不出声音,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隐瞒。
晚些时候陌三千也发来传讯关心,说师父去找他了,也与他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鹤云栎也向他报了平安,同时越想越不是滋味。
有空去东洲,没空给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好想应岁与此时能陪在他身边。
但这个可恨的人去了东洲,自己只能抱着他留下的衣服,寻求游丝般的慰藉。
深夜,鹤云栎睡得昏昏沉沉,面上扑来一阵寒湿的水汽。
睁开迷蒙的眼。
应岁与正蹲在他的床头,浑身湿透。
自己一定在做梦。
这个人现在在东洲,根本来不及赶回来。
梦里的“妖魅”捧起他的手,掌心湿热热的,像真的一样。
又摸上他发烫的眉眼,鹤云栎终于确认眼前人是真的,应岁与真的在一天之内从东洲赶了回来。
怎么做到的?
应岁与蹲在他面前,乖顺地由他“揉搓”,可怜得像一只被丢弃的犬科动物。
“为师不想你记得那些事。”
他不想鹤云栎记得被抛弃过的记忆,无论是来自家人的,还是来自他的。
他不擅长修复关系,不擅长治愈自己给别人留下的伤痕,但又妄想能够从头开始,从头做一个好师父。所以他用了忘忧丹。
此举召来了师兄们的严厉斥责。
但那时的应岁与认为,鹤云栎的年纪还小,忘掉的东西很容易永远忘掉。他没想过弟子会记起来,记起自己的下作与卑劣。
“对不起。”
过去的投机取巧在许多年后遭到了报应,他终究要为此付出代价。
鹤云栎问他:“那师父有没有想过再给我喂一颗忘忧丹。”
他还记得,应岁与想用忘忧丹把陌阿叔带回来时,打的主意就是如果恢复记忆就再喂一颗。
应岁与眼中闪过心虚的色彩:“二师兄说不行。”
还真有想过!
“三师兄说,做错了事要承担后果。”
“陌三千让我来道歉。”
大师兄则说,真心的悔过是能被原谅的。
这三天应岁与寻求过所有亲近之人的意见,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坦诚”。所以他放弃了所有挣扎,前来“自首”,然后等待“宣判”。
鹤云栎这才明白,原来他这几天的消失,和对师伯们以及陌阿叔的“骚扰”,是在学习如何按寻常人的方式修复关系。
“
可师父是因为觉得自己错了来道歉,还是害怕作为带来的‘惩罚’才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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