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就是这件事让魏文帝起了念头——就算以后登基的是魏墨安,至少也得有个人来制衡他。
所以魏文帝才会叫魏墨安封魏龙吟当王爷,还想留熊岑娇一命。
只是,当他知道熊岑娇还做了些什么好事时,又会如何呢?
“父皇,”魏墨安冷冷开了口,“您知道您的病情这段时间为何会恶化得那么快吗?是熊氏串通了马太医,在您的药方里动了手脚……清池,具体的由你给父皇说。”
“是。”纪清池开口道,“皇上,马太医给您开的药方虽然样样都无毒,但您目前身体虚弱虚不受补,过分进补那就跟毒药无异,一定会迅速加重您的病情!”
“你……你们说什么?!”
魏文帝霎时间脸色苍白得全无血色,本来已经好不容易止住咳的他,又是一大口血吐在了床上。
“不可能!”魏龙吟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母后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嘴上这么说,但却已经心虚了。
事实上,当初他请马太医给熊岑娇看伤的时候,熊岑娇曾握着他的手嘱咐道:
“吟儿,你这段时间千万要支撑住,不要乱了阵脚!你父皇已经病了,也许不日便会驾崩,到时候只要你还是太子,登基的就只能是你。
“你舅舅手上有军队,母后已经跟他说好了,到时候若是魏墨安不服气,你就直接打到他服!朝着还有那么多支持你的老臣呢,不用怕他!”
这番话魏龙吟给听进去了。
的确,只要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一天,朝中就一定不会缺乏支持他的人。
可是,其实当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些疑惑,为什么母亲能肯定父皇“不日便会驾崩”?
原来她居然是串通马太医动了手脚!
魏墨安看向魏龙吟冷笑道:“大皇兄,你是真的不知情呢还是惯会装无辜?装得久了,大概连你自己也真以为你无辜了吧?”
“……”魏龙吟的心头颤了一下。是啊,以自己的聪明,如果要认真去琢磨,又岂会想不到母亲可能会对父皇动手脚?只是自己刻意选择了不去想这个问题而已。
“熊岑娇这个毒妇!!”魏文帝气得浑身发抖,“赐死!立刻三尺白绫把她赐死!”
“好的父皇。”魏墨安诡异地一笑,“儿臣一会儿就去冷宫亲自送她上路。”
“父皇!!”魏龙吟忍不住怒吼起来,“就算娘她真想害你,但他魏墨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分明就是早就知道药方有问题,却任由您身体越来越差!”
“呵呵是啊。”魏墨安冷笑了两声,倒也不否认,“我或许的确不是多好的东西,那大皇兄你呢?你不也是为了当皇帝,才故意不去过问你娘的诡计吗?”
“你们……你们……!!咳咳咳!”魏文帝怒目圆睁,却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父皇,您看您是多么悲哀啊。不管是当父亲,还是当丈夫,您都只能算是失败透顶,不是吗?”
“魏墨安你给孤闭嘴!”魏龙吟怒吼道,“你看不出父皇已经禁不起任何刺激了吗!何况现在的皇帝还是他又不是你,你是怎么敢如此放肆的!”
“我还就想放肆一回了。”
魏墨安诡异地冷笑着,再次看向魏文帝。
“父皇您就给句痛快话吧,您到底要传位于谁?
“儿臣知道大皇兄他舅舅手上有军队,但您真的还敢相信他们熊家的人吗?
“并且,儿臣今日还就实话跟您说了,汪家军早已全力听儿臣差遣,儿臣手上还有别的秘密军队……您觉得熊大人的那么点兵能跟他们抗衡吗?
“何况魏龙吟早已失尽人心,还站在他那边的,只怕都是些无用的老古董罢了。
“父皇,您这辈子心里最看重的就只有权力,在生命最后一刻,也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的吧?”
“……”魏文帝早已像被人凌迟了千百遍般痛不欲生。魏墨安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生生扎在了他心上。
但偏偏魏墨安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如果他今日执意要传位于魏龙吟,誓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何况他内心深处早已明白魏龙吟并非合格的君王人选。
“来人,拟旨!”魏文帝终于深吸一口气,“朕将传位于,第四子魏墨安。”
“多谢父皇。”魏墨安淡淡笑了笑,但内心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喜悦。
这条路实在是太艰辛太血淋淋了,如果可以,他更想选择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人生。在那样的人生里,他绝不会去肖想帝位半分。
只可惜他的人生里只有冷血无情的父亲,两个兄长更是天天都想把自己给捏死。
“安儿,你想要的朕已经全给你了……你能不能答应朕,”魏文帝握住魏墨安的手,红着眼圈道,“饶你大皇兄一命?”
“……”魏墨安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自嘲的笑。父亲在人世间最后的柔情,终究还是留给了他的大儿子。
“父皇,您扪心自问,儿臣以前是不是发自内心地敬爱于您?母妃是不是发自内心地深深爱着您?而又是不是您,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谣言,冷落了我们母子那么多年!
“您在最后一刻,想不起要跟儿臣和母妃道句歉,想起的却是那个背叛你的女人和你们通敌卖国的好儿子??
“父皇,您可真是我的好父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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