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香盈院里还有东宫护卫把守着,那些人可没那么迟钝。
没一会功夫便有人察觉到宋知然和天香不见了,院里顿时陷入了混乱,隔着层层围墙都能听到吵闹声。
天香很紧张,甚至有些犹豫,生怕她突然改变主意,苏砚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地释放些海誓山盟鼓励她。
娄阁替她租的马车就停在他们之前见面的巷子口,他并没有露面,而是跟她约好了在老地方见——青叶池,瞻潮亭。
每逢上巳节,青叶池边总是最热闹的,也确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身后追兵已经靠近,苏砚赶紧把天香塞进马车里,迅速挥鞭。
马车才刚使出花街,忽然有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从打扮看来是东宫的人。
苏砚下意识地勒停了马车,前后夹击,看来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了。
“待在里头别出来!”她边冲着马车里头的天香嘱咐了句,边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其实,苏砚惯用的是鸳鸯钺,为了更像宋知然才不得不配软剑,软剑又跟普通的剑不同,剑刃极软,很难控制,再加上她脚上还有伤,敌人数量又多,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偏偏放心不下宋知然的天香还突然跑出马车添乱……
生怕她会被乱剑所伤,苏砚冲着她急吼,“进去!”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天香格外的固执。
“……”求你丢下我吧!有你在,说不定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话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苏砚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一片箭雨袭来,她顺着那些乱箭看了过去,有一整队弓箭手站在房顶上,面色冷峻地朝着她们放箭。
从他们训练有序的姿势看来,这显然不是香盈院的人。
多半是天香的私奔行为惹恼了太子,以为她是打算叛变,索性赶尽杀绝。
苏砚没有多想,抬腿踹开了面前那个正在跟自己缠斗的东宫护卫后,立刻转身,飞扑到马车边,将天香护在了身下。
“砰”的一声,有一支箭没入了她的背脊,她猛地震了下,紧咬牙关。
“知然!!!!”
倒是天香喊得比她还要凄厉。
她皱了皱眉,低斥了句,“吵死了。”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天香满脸担忧地打量着她,恨不得把她全身都检查个遍。
苏砚不耐地抬起手,将她推进马车里,硬撑着站了起来,拼命抵挡着那些东宫护卫,可她所面临的已经不仅仅是体力不支、兵器不称手这种小问题了,眼见屋顶上那些弓箭手箭已在弦,又是一波箭雨即将来袭,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坐以待毙,又或是丢下天香逃命。
她毫不犹豫地决定选择后者!
只是,才刚打算付诸行动,数抹银光闪过,如暗夜中的星子般。
房顶上的那些个弓箭手相继掉了下来,正提刀向她袭来的护卫也痛呼了声倒地,露出了身后一袭白衣的娄阁。
她咧开嘴角,笑得安心,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终于泄了下来,膝间一软,缓缓倒下。
见状,娄阁迅速冲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脚尖点地,跃上停在一旁的马车,手一扬,袖间飞出无数银针。
趁着面前那些人疲于应付之际,迅速扬鞭,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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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是被冷醒的……
因为实在太痛了,她不停地在冒冷汗,好不容易汗褪去了,夜风袭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下意识地想要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却只抓到了一撮野草,这让她瞬间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璀璨星河、银月当空,她艰难地转了转脖子,荒野蔓草,一抹熟悉身影正定定地坐在她身旁,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她皱了皱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揪着心轻唤了声,“娄阁?”
闻声,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眼神是空的。
“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些吃力地撑坐起身,颤着声问:“天香呢?”
“……”他默默看向一旁。
苏砚屏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瞧见天香静静地躺在他的另一侧,脸色惨白,那并非月光染上的白,而是毫无生气的白,与这抹青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腹间的那一滩殷红,半截箭头还插在这滩殷红间,宛若荒土中绽放的一束恶之花。
“怎么会……”苏砚不敢置信地启唇,“我明明护住她了……”
娄阁在她的呢喃声中回过神,牵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比哭还是难看的笑容,“这不关你的事,你尽力了。”
“可是我……”她想要解释,却又觉得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最终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娄阁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唇,低下头,拼命忍住眼泪。
“你哭出来吧……”见状,苏砚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犹豫了好一会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拥进怀里,“如果觉得难受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我陪你。”
他轻颤了几下,掌心缓缓落在她的背上,格外用力地抱住她,“我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苏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
可他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般,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肯跟我走?我是她唯一的弟弟啊!那个男人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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