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年本是闭着眼假寐, 听见他们的话便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身侧的王氏悄悄按住手臂, 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起来。
王氏笑道:“还是二位兄弟体贴周到,等会平儿她们还要去女学, 我也得张罗着。大爷就在家里,我也还能放心些。再说,你们俩骑马去, 总比带上大爷还要套车什么的更快更省事不是。”
许知全和许怀山倒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老大常年不出门的, 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许知年并不愿意,他不顾王氏偷偷的拉扯,起身道:“这怎么成,这么大的事情还叫两位兄弟出面,我这个做大哥的却要藏起来,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王氏微微蹙眉,低下头轻声道:“大爷莫怪我妇人之见,我这也是担心你的身子,这个国公府不能一日无主,你在家里就是咱们的主心骨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就丰富了,许怀山听出来了,但他却没言语,反而更加专心地低下头继续吃饭。他是庶出,虽说这个家多少都有他一份,但多少都不会是他的。这种事,叫两个兄长去争就好了。
许知全起先还没觉得怎样,但听了王氏的话也是变了脸色,他承认老大的身份和地位,自己也从没想过要去和他争什么,所以才会一直在仕途上用心。
但他到底是个爷们,不好与王氏在这事上做口舌之争。眼看这口闷气只能咽下去了,却听门口有人开口。
“大伯娘当然要把大伯父当成主心骨,但父亲也是我们的主心骨。”段晚宁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轻巧地走了进来,不急不缓地向众人行礼,不待王氏开口,便朝许知全道,“如今咱们公府真正的主心骨还在外面,女儿正想陪父亲去接祖母回来呢。”
许知全虽然不甚待见这个便宜女儿,但她这话明显是替自己出气,至少是站在二房的立场说话,所以还算略感欣慰,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
“你有这个心自然最好。”许知全眼珠一转,道,“只是你与阿弦已经定亲,照理就不该再见面。”
段晚宁不等他说完便道:“父亲,事急从权,任何事都比不得祖母重要。再说,咱们前去拜访,郡王府上待客的应该也不会是这位二公子吧。”
许知全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许安然同去,毕竟那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儿,有什么好机会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她,就算那些盘算不成,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只是段晚宁这样说就没接口让她留下了,只是他还不死心,又道:“话虽如此,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抛头露面也不好。不如叫上你三姐,你们两个作伴。”
段晚宁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便也干脆道:“父亲想的周到,我马上去寻三姐姐来。”
“不必,我也有几日没见然儿了,我去瞧瞧她。”
自小柳氏出事,许安然求助无门病了一场,许知全被她闹得烦心便一直躲着,今儿也不知怎么就回心转意了,非要自己去接许安然。
不待段晚宁言语,许怀山便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去安排。说到底两家连着亲,又有宁儿和二公子的婚事在,咱们登门一趟,也不能空着手。”
段晚宁瞥了眼王氏,面上虽瞧不出什么,但拧着绢帕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不甘和愤恨。
这样也好,她想着,大房若是全无斗志,这许家就真的是没什么意思了。
许家二爷、五爷带着两个女儿登门拜访的消息一早传到了郡王府,但当他们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出来迎接的只有苏轻弦一个人。
他笑意盈盈地朝二人施礼,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段晚宁:“许大人、五爷,小侄这厢有礼了。见过二位妹妹。”
段晚宁和许安然福身还礼,目光却是分别看向别处。许安然是偷偷瞧着大门口,以为还会有旁人出来迎接。段晚宁则一直盯着王府大门所在街道的尽头,从下马车起直觉就告诉她,那个地方似乎有人在偷偷地盯着她们。
许知全见到苏轻弦时心里是不满意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带女儿们来寻她们祖母,也是无可厚非。再说两家本就连着亲,就算他与小四有了婚约,按理也该叫自己一声表叔。这样一来,也就不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父王昨日被召进宫留宿,还没有回来。兄长一大早陪母妃去了城外的庄子。”苏轻弦解释道,“家里就剩了我这么个闲人,您莫要见怪。”
许知全哈哈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弦这是跟我见外吗?”
“瞧您说的,小侄怎敢。”苏轻弦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当先引路将一行人带进了郡王府。
路上许知全给他讲明来意,又说指着段晚宁和许安然道:“她们姐妹担心祖母身体,昨晚一夜没睡,今儿一早就吵着要跟来接祖母家去呢。”
许安然上前,迎着苏轻弦的目光道:“弦哥哥,咱们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然儿吗?”
苏轻弦微微颔首:“三姐姐好。”
许安然楞了一下,委屈道:“弦哥哥欺负人,你明明比我大,为什么反倒叫我姐姐。”
苏轻弦微微一笑并没作答,反倒是许知全开了口:“然儿,你弦哥哥已与宁儿订了亲,唤你一声三姐姐没有错。”他说着又转过头有意无意地瞥着苏轻弦的侧脸说,“虽如此说,但到底没有成亲,按着齿序,然儿也该称呼阿弦一声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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