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哥哥还在意萧蕴龄,他多次不自知地望着幽宁院的方向,若不是她拦着,怕是他第一天就上门去了。
明明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哥哥却只在乎萧蕴龄。萧蕴龄出事时,她庆幸哥哥终于认清萧蕴龄的为人,不会再被蛊惑,可他还是放不下。
萧蕴龄是哥哥的阻碍,也是她的阻碍。
萧蕴龄避无可避,神情平静道:“六妹。”
“萧蕴龄,你真是在哪都挡路。”不仅挡住她的路,还挡了哥哥的大好前程,她想起魂不守舍的兄长,愈发记恨萧蕴龄。
萧蕴龄怒极反笑,她转身想要离开,察觉她意图的侍女早已挡在她身后。
“我和他没有来往的必要。”萧蕴龄回道,“可以让我走了吗?”
萧蕴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她轻声轻语,面上一派天真,却口吐恶言:“如果被我发现,你就去死吧。”
萧蕴龄从萧蕴意身旁经过,萧蕴意下意识回头看向她,如同过往的无数次一般,看着她仪态出众,步履轻盈。察觉自己对萧蕴龄的过分在意,萧蕴意脸上神情变换,直到她看到了美丽的湖面,忽地绽开笑颜。
早在儿时哥哥教萧蕴龄凫水时,她躲在树后偷看,她便想象着将萧蕴龄推入水中,最好能把她淹死。
萧蕴意向身边侍女使了个眼色,这些侍女跟随她许久,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她的命令。侍女们互相对视一眼,大步向萧蕴龄走去。
萧蕴龄莫名觉得诡异,还未细想,肩膀与后背便被不可抗拒的力气往前推下。
这条小路环湖而建,与湖泊只有小臂长的绿地间隔,工匠建造时想象府邸主人在此感受波光跃动,欣赏湖上清风,却没料到缺少栏杆的设计可被用来将人推入湖泊。
附近的下人只听到水声扑溅的声响和一声短促的尖叫,那是女子的声音,那一声之后便是不再出声,只有挣扎带动的水声。
他们立即往声音这处赶来,担心有人淹死在湖中。
湖边六小姐言笑晏晏,拇指与食指悠闲地捻着牡丹花瓣,名贵的花朵被她随意扔在地上。
她配得到世间的一切,萧蕴龄哪里值得她在意。
湖水中,五小姐挣扎着浮出水面,长发湿漉地贴在脖颈和脸颊。
“下次就不止是湖水了。”
春寒料峭,湖水仍带着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渗入她的骨头。萧蕴龄双肩以下皆沉在湖面下,她的衣裳浸湿,是不该被其他人看到的,起码不能让萧蕴意如愿。
萧蕴龄曾经将萧敛竹当作尊敬的兄长,她喜欢待着他身边,听他念书,看他写字,而那时她总能遇到萧蕴意,她极力掩饰却仍然十分明显的恶意,萧蕴龄一直都知道,只是那时她众星捧月,对此毫不在乎,毕竟谁会在乎躲在阴暗处的臭虫?
可是如今的萧蕴龄跌落枝头,将腐烂于泥土,面对虫子的啃咬无能为力。
萧敛竹的虚伪和残忍隐藏于君子皮囊之下,而萧蕴意却从不掩饰,她是个疯子。
萧蕴龄沉默下来,只等着萧蕴意离去。
离开前,萧蕴意看向赶来的下人,温和道:“要是让我知道谁拉萧蕴龄出来,我便让他在湖心泡一天。”
萧蕴龄自己攀着湖边坚实的泥块爬了上来,湖边已经没有人了,那几只麻雀也早被湖边的动静吓飞,只有安静的亭子还在原处。
因为地位之别,萧蕴意便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推入湖中,如果今天她不会凫水死在湖底,不过是是一卷草席匆忙下葬,而萧蕴意不过是被训斥几句。
待她嫁给表兄之后,这种仰望权贵鼻息的日子,她会习惯吗?
萧蕴龄不敢再深思,她怕自己动摇,那姨娘对她就完全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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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传来,咚咚咚地打乱林枫的节奏。
他扔下手中长剑,气愤道:“谁啊?”
门外无人应答,与他切磋的吴百山上前开门。
林枫等着吴百山将门外某位女子打发,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回来。
他心中纳闷,这吴百山怎么办事的?跟着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表情惊讶。
“五小姐?怎么这幅模样了?”
早在他跟随沈策来到誉王府之前,他便将誉王身边的人打探清楚,因而对萧蕴龄不算陌生。
画像上清丽婉约的美人此时抱膝坐在他们院门外的地上,长发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珠,衣裳更是脏污地贴在身上。
林枫忙转过身去。
身后吴百山还在语气耐心地问道:“五小姐是遇到什么难题吗?我先派人寻五小姐的侍女来,好吗?”
“我想见沈策。”无论他怎么活,面前的少女只有这一句话,神情执拗。
她衣衫不整,吴百山和林枫不敢轻举妄动,吴百山是阉人才敢上前劝说,而林枫为了避嫌只安静背对他们。
吴百山无法,对萧蕴龄道:“我去通报,但主子不一定愿意见你。”
“好好看着。”他小声对林枫嘱咐。
林枫点点头,他才放心进去。
身后安安静静,林枫难得好心劝说:“五小姐,主子不是良人,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自从他们住进誉王府,敲他们门的莺莺燕燕不少,有三小姐这种被拒绝一次后恼怒不已的,也有锲而不舍的。林枫烦不胜烦,当沈策的下属很不错,但是当沈策的女人,那真是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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