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龄几乎站不住,她伸手穿过王万利的臂弯,手指将他的袖子抓出几道褶皱,几乎靠在他身上。
甜腻的香味将王万利围绕,心中的空旷却愈发辽阔,他伸手关心地触碰萧蕴龄的额头,比平时温热。
“我好像病了。”她的娇声道,欲盖弥彰的,言语尽是对自己情况的一无所知,“我发热了吗?”
尽管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萧蕴龄仍然知道沾了药一事不能让人知晓,即使掩饰不住,她也只能是被陷害的无知少女。
“是有点。”王万利审视着她,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被药物折磨得眼神涣散,可眼中没有半分情/欲,不像是经过事的样子。
是谁给她下了药?她真的无辜吗?
王万利知道未婚妻的名声狼藉,如果不是如此,也轮不到他与她订亲。
可是在拜访誉王府的这段时间,眼前的少女安静柔弱,如春风中轻轻摇晃的桃花,轻薄妍丽,一场雨便能将她打散。
她对待所有人都温柔有礼,即使是刁难她冷落她的下人,甚至在宴席上出言维护他,在未出嫁时便帮他管理账本,将那些混乱的数字逐一理顺。
她过于美好,他忍不住用最肮脏的思想揣测她,希望她是真的卑劣,这样他便不用再不安地盯着她,也能心安理得享受她为他带来的好处。
他苦受折磨,而她一无所知。她究竟是否纯真,等到后天他便知晓。届时,如何对待她再做决定,他花了那么多钱,得物尽其用。
他的手抚上细腰,其实,也不用等到后天……
他看着萧蕴龄千娇百媚的脸,轻声道:“我们走吧。”
“你该为她找个大夫。”低沉的男声传入耳朵,王万利讶异地往回望,沈策已经往回走,他的身影隐入褐色门扉,让王万利无法再窥探他的神情。
沈策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不要对萧蕴龄有遐思吗?王万利惊疑不定,心中浮现各种猜测。
他一直受限于商人贱籍,却又无滔天富贵为自己改命,因而他汲汲营营,努力讨好达官贵人,甚至找到了多年不曾来往的姑母。
如果能攀上沈策的高枝,以他武安侯世子的身份,能助益许多。
王万利的手指探着未婚妻的额头,温度比方才更高了,她眼眸的水光几乎要溢出来,此时几乎靠在他身上腿软无法站立。
“表哥?”她疑惑地唤他,感受到额间的手指逐渐落在她的脸颊,她的唇上。她转头避开,手指擦过她的脖颈,扶着她的脸。
她长得真美。
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很喜爱她,他自小行商,见过的人无数,萧蕴龄的容貌依旧能在他心中排上号。
即使是从京城来的贵人,也会喜欢的吧?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又笼罩着她,她无助地蹲下,是否有人带她回到……萧蕴龄歪着头思考,回到哪里呢?她要沐浴,她希望有冰块纳凉,她想要有人抱着她。
在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姨娘对她还有耐心,父亲会慈爱地看着哥哥,她在哥哥身边,偷偷为他簪上春日第一朵花,她以为这样的日子是未来的永恒,未曾料到那只是漂泊生活的片刻安稳。
她如一叶无处可依的孤舟,在无边的海面漂泊,短暂靠岸后又迎来新的风暴。
沈策无声凝望着呓语不断的萧蕴龄,她躺在他的床上,悲伤地喊着“哥哥”。
“药性太猛,姑娘经受不住,意识混乱了。”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指,起身对房中的男子道。
“药性能否解?”沈策靠在床侧围栏上,目光可惜地看着床上仍然煎熬的女子。
她独自留在他院子外,孤零零地抱腿蹲着,见他开门,委屈地抬头看他,她又被放弃了。
大夫点点头,迟疑道:“但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将她体内残留的药性清除。”
他亦看出了女子未出阁,故而委婉道:“期间怕是要受些苦了。”
吴百山将人带出去开药,屋内留下沈策和萧蕴龄。
屋外林枫远远站着,他见吴百山出房门,一脸好奇地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那是五小姐吧?主子还在屋里?”
他一连几个问题抛过来,吴百山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事关女子名声,别胡乱猜测。”
“真体贴啊,吴公公。”林枫见他又要生气,忙道,“我口风严实着呢。”
吴百山不理会他,跟大夫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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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期望的丈夫,并不靠谱。”
沈策松开压着被子边沿的手掌,回忆起在悬崖边萧蕴龄对他诉说的未来期望,她不在意丈夫的喜爱,也不在乎丈夫有其他女人,但她能容忍一个将她送到别人榻上的丈夫吗?
苦海沉浮,所亲之人皆弃她而去,这样的人生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死亡,才能带来永恒的安宁。
可她挣扎求生。
沈策将床上的帷帐落下,厚重的帷帐遮住萧蕴龄的身形,却无法隐蔽她的声音。
如悲如泣的轻吟与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他练着字,总无法完全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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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蕴龄是被冰醒的,她抓住在她脖颈上的冰冷,惊觉那是一根手指。
她抬眸望去,沈策正端着药面无表情地凝视她,隐约不耐烦。
“你的手好冷。”她声音喑哑地撒娇道,又看到了他残留湿意的头发,只用一根束带扎起,好似刚从湢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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