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盛红衣举起海碗,饮尽碗中酒:
“前辈,你我关系如此之好,你还有什么不可对我说的?”
李玄风似受到了鼓舞,也一口干掉了碗中酒,酒入愁肠,百转千回一般:
“没……你知道的,我有个女儿……是转了好些轮回的女儿了,她又回来了,现在她不想投胎去了,如今滞留在鬼门城中,你若是去的话,能不能帮我给她捎带些物件1
盛红衣:“……”她没想到,李玄风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知道李玄风有女儿的事情,还是在李玄风的那些旧部,也就是客栈伙计的口中。
他们告诉她,李玄风的女儿在权利的斗争之中死去,李玄风心怀愧疚,用满身的浩然正气和前世功德换取了女儿投胎转世的机会,自己却永远留在了枉死城。
没想到,都过了许多轮回,他的女儿早就已经换了许多的爹娘,经历了好几世,他竟然还惦念着她么?
怎么盛红衣突然说突破就突破了?
可,自打她知晓黑莲在异人域的过往后,她觉得,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而盛红衣这种本就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中,对周边环境敏锐程度拉满的人来说,只要她乐意,她甚至能沉浸到李玄风的情绪之中,真切感知到对方的每一个细微情绪的变化。
果真是大佬带了她一程么?
渡己先渡心。
一道紫色的惊雷突兀的劈下!
盛红衣目光一凝,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
劫雷,断没有躲避的道理,因为,躲不过!
她确实有引动天象的征兆。
盛红衣奇怪的抬眼看过去,心说,前辈怎么没声儿?
她进阶这事儿,按照李玄风的脾性,应该早就开心的祝贺她了。
其实,她觉得,无论那位女儿经历了什么,有这么一个父亲护着,也算是幸运之事。
李玄风似有些诧异盛红衣答应的如此爽快,万千解释的话语堵在了他的喉间。
盛红衣从未如此期盼过劫云。
她记得那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进阶如此随意?
李玄风不是扭捏之人,尤其是对盛红衣,他直接道:
她也贯彻的很好,真要是她讨厌的人,便是请她免费喝好酒,她也不会给面子的。
说罢,酒便被一口干了。
心若不渡,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那才叫真的痛苦吧。
但,经历多了,她也不得不承认,同大佬在一起,真的受益良多。
他忍俊不禁,但硬是强忍住没笑。
盛红衣也跟着站起身,她沉默着,没说话,可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有一种呼之欲出的预感,这劫雷不会是她的吧?
然,今日盛红衣却觉得,她看懂了。
她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活过的,而不是只是别人的食物。
佛家之中,讲究“自渡”。
他站起身,抬眼看了一眼天色:
“嗯?雷劫将至?枉死城有人要渡劫?”
李玄风似还在卜算着什么,但劫云已经来了,定然不会错的。
也幸亏有了白莲的救赎,所以她如今才只是渴望亲情。
盛红衣朝李玄风拱手道谢:
“还要感谢前辈的点拨之恩。”
她定定看过去,劫雷落下,却是直直劈在了脚下的那一处院落。
这就心态崩了,那她也不用修炼了。
所以,白莲还有龔涟,不仅只是她的亲人,还是那一世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情的救赎。
哪怕,他女儿的那些所谓趣事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光阴,他居然还记忆的如此清晰。
“我觉得,好像不是你的雷劫1
结实这些个大佬,盛红衣并未抱有什么目的。
李玄风觑了一眼盛红衣,见她站在原地,气鼓鼓的好像已经快变成一只蛤蟆精了。
“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去看一看她,听一听她的想法,问一下她为何不愿入轮回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自盛红衣进入金丹后期,她就一直处于修为停滞状态。
这要是不止七道?
在盛红衣身上发生,其实也是正常的吧!
盛红衣自觉在心理上做足了准备,虽然劫雷来的仓促,让她匆忙应对,可,遇上这样的事儿,也没办法不是么?
他也看出这是丹劫。
他在盘算,枉死城究竟谁要渡劫?
她扭头请李玄风支招。
梦很破碎,然,若此事为真,时下的盛红衣已经完全能够理解。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又觉得豁然开朗起来,那些解释没必要了,盛红衣这样通透豁达的丫头,她觉得能帮的,绝不推诿。
可,前辈纹丝不动,还在同她对视之时露出了些探究之意。
李玄风摇摇头,不带什么情绪:
“不记得了吧?便是记得,也很遥远了!不过,不管她是不是记得,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却是,那劫雷速度突然加快,和她擦身而过!
这要是笑了,这丫头说不定要记他一辈子仇呢。
盛红衣不知原因,但在这种事的态度上,她很咸鱼。
谁能想到,盛红衣的顿悟和丹成时间重叠了呢?
也许,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们随便的一个举动或者随口一句点拨,就能让盛红衣这样的小辈一生收益。
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如何收拾面前的局面!
丢人!丢大发了!
明明前辈已经提醒她了,她还在那儿可笑的信誓旦旦……
再者,历来的经验告诉盛红衣,她的劫雷从来不走寻常路。
她眼神一亮,还真是?!
可,想了一圈,心中都觉得不像。
有黑莲那样的经历,这一世她又得了黑莲的机缘,心中有难以愈合的伤口,却又握着强大的力量……
看来,大佬也有出错的时候。
她这才“瓶颈”了多久?
盛红衣静静的听着,她觉得这时候的李玄风是幸福的。
回答她的,依旧是李玄风的沉默。
盛红衣也不含糊,她喝酒一贯豪爽。
在绝大多数人,包括李玄风的部下们看来,给亲生闺女换取了转世之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他们刚刚不是在聊天么?
既然退不得,那就迎难而上呗。
再者说了,前世就有一种说法,叫做“感情深,一口闷”。
哪怕,关于女儿的细致信息玉简上都有记载。
他家佩兰可还需要红衣呢,他要小心,千万不能把丫头气炸毛。
她的一举一动便会引起整个空间气机变化。
盛红衣忍着心中焦灼和怀疑,却说,没一会儿,当乌紫的劫云停在盛红衣的头上,盛红衣才算终于松了口气。
盛红衣错愕之极,被惊愣在当常
梦中,可能她当真因为白莲一念成魔了。
但。咸鱼归咸鱼,真要是有进阶的机会,她也会高兴期待!
李玄风沉默了一下:
“真的?”
便是不去深想,盛红衣也知道,自己兴许早已堕入深渊之中,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也说不定。
“前辈,你要带什么给她呀,她还记得你吗?”
这些,都是要进阶的前兆。
盛红衣注重亲情,她以前以为是因为自己当孤儿的那一世没有,所以这一世才会这么珍惜。
“好。”盛红衣突然不想问李玄风为什么选择她去做这个交流者。
同她一起凌乱的还有她的思绪。
雷触动了院子上的防护法阵自动开启!
雷劈在阵上,“刺啦”一声,刺耳的裂帛之音传出,伴随着一阵清烟,雷被快速的消耗了。
盛红衣又是一惊,这一天一天的,别这么惊吓,她觉得她迟早要折寿。
不管女儿还愿不愿意搭理他,但他自己乐意这么做。
那是,魍原前辈的闭关之处!
他亲自又倒了酒在盛红衣面前的碗中,然后也给自己斟满,他举起碗:
李玄风就是在“渡心”呢。
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同盛红衣说话,语气之中思忖和疑惑并存。
盛红衣本就“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不急,再近一些,让她再评估一下劫雷的强度,再做抵抗不迟。
或者现实一点说,纵有对不住对方之处,也算是还清了。
她理解李玄风,同他产生了“共鸣”。
而不是物极必反,憎恶亲情吧。
恰好劫雷来了,被气机带动,随之加强!
李玄风脸色顿变,他也是刚刚才把事情捋清楚的:
“红衣,你加强了劫雷,这丹恐承受不祝”
可有的人,他看起来却似放纵自己在“苦海”之中反复的沉沦。
能几度轮回还惦念着自己曾经的女儿,哪怕她早已忘记或者不在意那一段亲情了,这真的很难得。
“怎么办?”
她得省着用自己的实力。
盛红衣此时恰是如此。
她不愿意干的事儿,便是准备一箩筐的话去说服她,都是没法子的。
盛红衣:“……怎么可能?1
都引来雷劫了,难道她要进阶元婴了?
自刚刚,她的灵台就清明无比。 她暗自提了提气,便觉全身经脉通达,灵气奔腾汹涌。
不求回报,只求自己心安。
渡人先渡己。
喝了酒,李玄风很高兴,他掏出一个小小的储物香囊给盛红衣:
进阶元婴,需要经历五至七道天劫。
盛红衣站在半空之中,呆呆的,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若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同你说了,你就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红衣丫头,我谢谢你1
盛红衣目光柔软,盈满了温和的暖意,铁汉柔情,大约就是这般吧。
李玄风微微皱眉,没说话,掐指细算。
她的脑海里,无数杂念冒了出来。
乃是丹劫?
比之平日里的常态,活跃了数倍。
所以,是虚无丹成了?
她此时灵气充盈饱满,是有这个底气的!
她迎上去,天地铢已在她身周蓄势待发。
不仅是大佬丰富的典藏,许是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盛红衣惊叹或者开拓眼界的。
但这其实不是最主要的,有时候,他们举手投足间,随意显露的就是他们对人生的体悟和洞察。
机缘与风险本就并存的。
这幽冥界之中,孤魂野鬼多了去了,甭说几世还执拗的认着对方的,一世结束,便代表着终结,分道扬镳,各走各道才是常规选择。
同一时候,李玄风也停了说话。
“若是她不愿说,就罢了,帮我捎带些东西给她,看一看她的近况即可。”
这世上有许多偏执之人,一个决定,或许就会让人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可是不对啊,她的身体明明是有异样的。
黑莲那一世,是被亲情伤害过也救赎过的。
“我女儿的信息在这储物香囊里的玉简之中,红衣你有时间看看,她叫佩兰,以前同你一样,长得又好看,性子也好,我记得有一次……”
她盛红衣也有类似的幸运,姐妹相伴,还能在历经数世后再次相遇,她高兴的无以复加,庆幸不已。
毕竟,每一次相遇都是偶然的。
阵法已是有些破损,但到底挡住了这一道雷。
于是,她举起手,迟疑的在李玄风面前挥了挥,待到李玄风看过来,她才道:
“前辈,许是我要进阶了1
他既然选择她,就证明她是合适的。
主要她好面子呀,这要是当真不是她的劫雷,自己话都说到前头了,实在丢人。
而且,明明是手握重权的将军,杀伐果断,戎马一生,在说起女儿的时候,却柔软温和,甚至带着卑微。
“这丹劫怕是小不了,你刚刚不是说,你可能突破了?其实你感觉没错,应该算是顿悟。”
盛红衣若有所思,她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
都要挨劈,疼也受了,盛红衣选择正面迎上,快速消解天雷。
她眼珠子乱转,不敢看李玄风。
他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了女儿曾经的趣事。
若是再来一次,只要能够让白莲复活,哪怕仅有一线可能,她想她还是会选择去做。
急也没用不是么?
有人终其一生,一个瓶颈都克服不了。
反复的记住,甚至再同对方产生联系,徒增因果,毫无价值,更毫无意义。
这态度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也顾不上好面儿,丢人了:
“怎么了?前辈?”
她在风中凌乱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是你引起的这一切,自然需要你去解开了1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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