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抓住茜茜,极大可能并不是巧合。
走在路上,霍恩脑中还在揣摩这件事。
不过他无法确定的是,他们的行为到底是受谁指使。
那签名是公爵,其实并不一定是受公爵指使。
或者公爵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
提着装满钱币和犹疑的布袋,霍恩走到营门附近,却发现,门口的老弱妇孺们都被驱散了。
不知从何时起,各个十户长们带着上千名青壮已经默默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黑衣的士兵们手拿长矛,混在人群中,从有些人斗篷的轮廓中,还能看出藏着个黑粗长直的东西。
几名恶棍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让娜手持战旗,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本来恶棍们还叫嚣着,可当他们看到让娜和人群中竖起的如林的长矛后,这些声音便越来越小。
当霍恩重新站到营地门口时,其余的恶棍们都跑去了远处,陪在三名骑士身边的恶棍只剩一人。
三个骑士紧张地朝霍恩来的方向张望,一副几欲先走的模样。
“嗟,来拿!”霍恩将装着钱的袋子扔到地上。
那骑士朝那恶棍同伴使了个眼色,那恶棍则颤颤巍巍地押着茜茜走近。
走到差不多半法寻之后,那恶棍一脚踹在茜茜的背上,把他踹得直接撞到了霍恩身上。
抓起地上的钱袋,恶棍连滚带爬地朝着骑士们冲去。
茜茜呢喃着靠在霍恩的肩膀上:“冕下,不要冲动……”
“放心,没事了。”
在那恶棍绝望地大喊声中,拿到钱的三名骑士,一刻都不想等地骑着马飞奔而去。
仅留他一人,被这上千名怒火冲天的青壮包围在中间。
“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不管那被围殴的恶棍,阿尔芒走到霍恩身边低声问道。
“不放他们走,怎么知道他们从何处来?”霍恩一边说着,一边朝不远处的杰什卡暗暗点了点头。
…………
“还以为多狠呢,还圣孙,不过是个怂包嘛。”
“烂鼻涕老大一到,他们就被吓得把钱掏出来了。”
在乡间的小道上,烂鼻涕骑士提着钱袋,哼着小曲缓缓向前。
在他身边,各自拿了两枚金镑的恶棍们则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要去哪里花天酒地。
“听说,有些市民家破产了,干了半掩门的生意。”
“那正好,平常见了我们,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我就是想看看那副表情,那副被我凌辱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哈哈哈哈!”
正说笑着,急促的马蹄声却从土坡尽头的拐角处响起。
提起了戒备,烂鼻涕朝着那边看去。
却见一名老教士正骑在马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奔来,他还没下马,便朝着烂鼻涕叫道:“人呢?我问你人呢?”
骑士和恶棍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这群蠢货!”梳着保罗式地中海发型的教士气得胡子都在颤抖,“谁让你们把那个秘党送去要钱了。”
“您别生气啊,布尔维尔夫老主教。”烂鼻涕骑士笑道,“你们不是要那个圣孙子吗?我们本来是想用这秘党,把那个圣孙子换出来的……”
“那换出来了吗?啊?我问你,你换出来了吗?”
“老东西。”似乎是不堪老大被这样受辱,他身后的一名恶棍叫道,“你又不在那,你说什么风凉话,那几万人把伱一围,还有魔女,你敢说话吗?”
“你……”
“干什么?无礼!”烂鼻涕骑士呲着烂牙一巴掌拍在手下的后脑勺上,才对布尔维尔夫主教说道,“我们都是乡巴佬,老主教不要在意哈。
我本来是想趁机把那个假圣孙捞过来的,可他们的魔女,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法术。
我今天没穿甲,与其硬顶,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为您服务,毕竟以后还有机会嘛。
他不可能永远不出来的,您看,我还帮您弄来了250金镑的税款呢。”
“我要的是钱吗?哎呀。”布尔维尔夫连连跺脚,“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这段时间别再出来了。”
“我本意是好的,只是执行坏……”话说到一半,烂鼻涕骑士却突然停住了话语。
随着风声,他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发条在拧紧,齿轮在转动,齿轮敲击在击发杆的锯齿状凹槽中,发出类似钟表的“嗒嗒”声。
“你名言引用到一半停住,是想要我给你鼓掌吗?还不……”
狼狈地从马上跳下,烂鼻涕骑士顺带扑倒了面前布尔维尔夫主教。
“砰砰砰!”
近二十根发条钥匙拔出,紧缩的山铜发条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释放,储存在山铜内的法力变成巨量的动能。
锻造精铁击发杆发出了刺耳的哀鸣,它的边缘在铳管中滑出了无数的火星子,推着石子和铁砂向前方奔去。
“飕——”
平衡孔中的气浪将周围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其后击发杆推动弹丸时的雷鸣便紧随而至。
铁砂风暴笼罩了这片区域,周围的树木则被流弹震得来回晃动。
在散弹之下,一名骑士的锁子甲眨眼的功夫便彻底被打烂。
铆接铁环叮叮当当地从马背上滚下崩飞,散落一地,粘着粘稠的鲜血。
带着铁锈的铁砂,浸了马粪的石弹,疯狂地撕咬着他的身体,钻破他厚实的皮肤,在结实的血肉中不断前进。
那名骑士僵直着从马上倾倒下来,他的胸口被打出了十数个血洞,正汩汩地流出鲜血。
由于超凡骑士们的肉体超越常人,铁砂大多无法穿透他们的躯体,只能停留在内脏、肌肉和骨骼间不断摩擦。
直到这个时候,惨嚎才在这条幽静的小路上响起。
“啊——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我的肠子,我的肠子——”
“咕噜咕噜——”
恶棍们有些捂着大开的脑洞,有些则捂着豁达的心胸,鲜血裹着碎肉血块在地面上流淌。
不过到底是散弹,瞄得不太准,动能衰减还是有些大,这一波只是打死打伤了小一半的人。
剩余的铁砂和石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嘎吱嘎吱。”
魔鬼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烂鼻涕骑士半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兄弟们冲啊,他们躲在两侧坡地的灌木丛里!”
这些恶棍到底是有几分不要命的凶悍气,眼见同伴的惨状,居然真有那么七八个轻伤或无伤的抄起狼牙棒,便朝着两侧坡地冲去。
可他们刚跑几步,却又缓缓停了下来。
从两侧的坡地上,一根根长矛刺破黑暗,握着长矛的则是同样身穿黑衣的士兵。
在双排如林长枪的背后,是一杆杆黑洞洞的发条铳,圣铳手们满头大汗,夹着铳把,继续拧动发条匙。
明晃晃的矛尖和黑洞洞的铳管晃得人眼晕,恶棍们马上被晃得晕倒在地,有些人甚至是晕跪在地。
“砰!”
不管恶棍们如何,整齐的雷鸣又一次响起,还站着的恶棍就不剩多少了。
两轮齐发之后,长矛兵便开始阔步向前,将地上受伤的恶棍们一一戳死,并朝着剩余的恶棍冲锋而去。
刚刚喊“兄弟们冲”的烂鼻涕却是趁此机会,一跃而起,跳上了马匹,朝着前路冲去。
“哎!我还没上马呢?我还没上马呢!”翻身跳起,布尔维尔夫绝望地大叫道。
烂鼻涕骑士风一般从他的身旁冲过。
“哎——”布尔维尔夫的叫声却在看到前路时戛然而止。
在烂鼻涕骑士冲锋的前路上,是面容平淡的霍恩,他正握着一杆发条铳。
和别人不同,霍恩手中的发条铳长达两米,不仅要支架,还要一名士兵在前方扶着铳管才行。
这是雷克多与让娜特地为他打造的专属发条铳——坎尼狄大抬杆。
由于霍恩海量的法力,他是不需要上什么山铜合金发条,他用的是全山铜发条,发条盒甚至比普通发条盒大两倍不止。
加质又加量。
见霍恩自不量力地拦在自己面前,烂鼻涕骑士立刻狞笑着催快了马速,手中的骑士剑则高高扬起。
笑了一下,霍恩拔出了扳手大小的发条匙。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气压孔中剧烈的尖啸声仿佛是女妖在尖嚎,击发杆在铳管内奔驰的声音,就好像是雷神的车轮。
哪怕是附近的圣铳手和长枪兵都捂住了耳朵。
人可以捂住耳朵,但战马可没有手啊。
“你这个……”
枪子出膛,黑影扫过,血雾弥散在空气中,骑士浑身一震,仰面向后。
烂鼻涕座下的战马发出悲鸣,将背上的烂鼻涕骑士给甩了下来,自己同样滑倒在地。
再看地上烂鼻涕骑士,他只剩下半个脑袋还安在脖子上,从上巴到天灵盖,已经化成一团碎肉,散乱地挂在树枝上。
他的眼球划破天际,在地面上弹动着,滚到了一身屎尿气的布尔维尔夫面前。
布尔维尔夫原本跪趴在地上,见到眼球,吓得向后仰倒,却踩中了自己的屎尿,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老主教。”清脆的脚步声中,皮靴重重落下,踩爆了那颗眼球,霍恩浅笑道,“有没有兴趣告诉我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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