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巫妖得加钱 - 第613章 哈维的恶念

    第613章 哈维的恶念
    哈维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精灵，发现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感应消失不见。
    眼前的精灵所属命运似乎虚无缥缈，又或者是他不能感应的特殊存在。
    这是什么情况？
    哈维没有安柏修那种从蛛丝马迹举一反三的本事，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没能马上联想到别的东西。但他从安柏修这里学到了一招，没想到什么不重要，那就别让人发现你感觉不对。
    所以，哈维一脸懵逼地问这苍白精灵：“这位精灵先生，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老师的城堡里面。”
    希瑞克笑着说：“应该我问你才对，人类，你为什么在我的城堡里面？”
    哈维皱起眉头，难道说自己的老师跑路之后，矮人将城堡收回去，然后又转手卖出去，这倒是挺有地精风格的。
    哈维还没发现，自己只是听这精灵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开始自动脑补理由与合理性。
    这便是谎言王子的权能，祂所说的谎言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去相信。
    大部分凡人无法抵抗这种力量，像是安柏修这种能够发现谎言逻辑谬误的凡人属于极少数，主要原因是他的三观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谎言王子的力量则是按照这个世界的逻辑来生成，会让安柏修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就像是世人都知道神灵的存在，安柏修穿越之后则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有神论者。许多先入为主的概念让安柏修需要拐个弯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许多逻辑，所以不管希瑞克创造的谎言有多完美，安柏修总会更容易发现问题所在。
    就像是中间加了一个翻译的过程，这就导致原本完美的谎言被翻译变得失了真。
    哈维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没有这种翻译过滤的本事，所以在听到希瑞克随口编造的谎言就开始帮他脑补理由了。
    而哈维也陷入尴尬的状态，这城堡要是真被打包卖给这精灵了，那自己算不算闯入别人家里。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呢？
    哈维努力回忆安柏修的教导，如果是老师遇到这种问题的话，那他会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表示是一场误会然后搂着这精灵去找地精们算账，将过错全部算在地精头上，最后城堡拿回来。根据这精灵的智商，他会有以下不同的结果。
    第一种，只是白打工，白搭一座城堡。第二种，还要吐出一部分的精神损失赔偿。第三种，赔偿之后还觉得哈维的老师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但哈维推演了一下，发现自己卡在第一步，他脸皮不够厚。
    这下只能用老师教的另一种办法了。
    真诚，永远的必杀技。
    “实在抱歉，这里本来是我老师的城堡，我们只是暂时外出旅行而已，没想到回来便换了一个主人，能告诉我你是从谁的手上买下城堡的吗？”
    安柏修很了解哈维这种老实人，所以给他一个告诫：如果你不能钻漏洞占便宜，那你就成为规则的守护者，坚定站在道理这边，那遇到的麻烦就会减少许多。
    一般人切忌两边左右摇摆，狠不下心又做不了好人的往往死得最快。
    哈维当初被大黑二哈两人坑了一顿，想着用同样的方式坑回来，谁知道这两货根本不跟他讲道理，直接用拳头给他一顿胖揍。从此哈维就醒悟了，自己就不该玩占便宜那一套，简简单单讲道理会轻松许多。
    只可惜，哈维面对的不是一个跟他争地盘的对手。
    希瑞克的目标，是哈维本身。
    只听希瑞克说：“原来是这样，我说那群地精为什么卖这么便宜呢，原来根本就不是这城堡的主人啊。那恐怕就麻烦了，我听说地精银行那边出事了，现在想跟你一起去索要赔偿都很难。”
    “啊？出什么事了？”哈维好奇地问。
    城堡距离矮人王都好几十公里，飞行术都要大半个小时才能到。而王都混乱才刚刚发生，哈维是真不知道。
    不过哈维嘴上虽然是疑问，手上却没停住，直接拿出他的魔镜开始划拉起来。
    这种事情问自己的老师肯定没错，因为这种大事件八成跟自己的老师有关。
    希瑞克在看到哈维拿出魔镜的时候，右手悄悄放在身后，两根手指摩擦出细微的涟漪。在哈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魔镜上显示的内容就变了，变成了安柏修给他的留言，表示矮人王国出现了政变事件，矮人王的孩子要造反抢夺王位。
    哈维看得一阵惊讶，但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对诸国政治不是很了解，但王子上位杀死老国王的故事太多了，算不上奇怪。最多就是时间点不太凑巧，这诸国会议就在眼前了，现在造反的影响太大了。
    不过哈维并没有太过上心，这种国际大事自然有他老师去担心，自己一个单纯的学者只要认真做研究就行了。
    想到这个，哈维又感觉有点尴尬，自己要怎么证明这城堡属于他的老师？
    希瑞克笑着说：“如果这真的是属于你老师的城堡，我们精灵族也没有抢夺别人房产的习惯。不过王都现在乱成一团，恐怕是很难去地精银行那边核实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时留下喝杯茶。
    “造反这种事情，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很快就出结果的，说不定我们等上一天就能恢复平静。”
    哈维觉得这个精灵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命运指引他来到这里，那必定是有道理的，不应该现在就转头离开。说不定，这位陌生的精灵就是他晋升传奇的关键呢？
    想到这里，哈维便问道：“谢谢你的理解，我的名字是威廉·哈维一个普通的法师，请问你的名字是？”
    希瑞克微微欠身，优雅地说：“希瑞，你可以叫我希瑞。但很可惜，我对魔法没什么研究，只是一个有点小钱喜欢旅行的普通精灵而已。”
    “希瑞……”
    这个名字带着奇特的魔力，让哈维听了就产生了些许熟悉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人总是对熟悉的东西比较放松，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哈维对这个精灵多了几分好感。
    希瑞克带着哈维来到城堡的一个小客厅之中，亲自为他泡了一壶清香的红茶。哈维浅浅品尝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味道竟然是出人意料的好。
    希瑞克又趁着更换换茶叶的时候，将一本《希瑞经》放在哈维视线的能够看到的位置。这本书对凡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哪怕只是看到一点封面，对方都会迫不及待地翻阅，然后变成希瑞克的忠实信徒。
    只可惜，这招用处不大。
    哈维确实看到了这本书，但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希瑞克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小子已经看过《希瑞克真传》了，只有看过欧格玛撰写的这本书才能免疫《希瑞经》的催眠。
    那该死的巫妖，真的是防守得滴水不漏，想来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免疫了《希瑞经》的催眠。
    不过没关系，希瑞克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是被诸多世界认可的欺诈者，如果安柏修留下这么严重的破绽，希瑞克反而要考虑自己是不是掉进陷阱里了。
    虽然不能用《希瑞经》来控制哈维，但希瑞克还有别的办法。
    希瑞克作为谎言王子只要稍微用点力气，他就可以跟任何人聊得非常愉快。哈维很快便觉得眼前这个精灵是个相当不错的朋友，没有银月高庭那群精灵的傲慢，见多识广还特别的风趣幽默。
    希瑞克聊起自己在世界各地的旅行让哈维这个到曾经到处流浪的年轻人都感觉新奇，明明那些地方自己都去过，为什么就没办法发现这位精灵口中的美好呢？
    “哈维先生，虽然你没怎么提及你的过往，但看得出来，你是个吃过很多苦的年轻人啊。能够获得如今的成就，你一定很努力。”
    一句话差点让哈维哭出来，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理解自己的辛苦了。
    他是真的惨啊，从小就吃不饱到处流浪，被忽悠加入邪教，连识字都是读的邪教魔典，结果上来就被狄摩高根盯上了。过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邪术师生活，结果又被死灵法师忽悠了当祭品，要不是命运女神眷顾，让他及时转职了预言法师，恐怕他早就变成一具僵尸了。
    但转职预言法师之后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当冒险者有多惨，干过的都知道，属于比奴隶好一点的社会底层，刀口舔血是常事。这还不够，好不容易混成小领主的法师顾问了，结果就遇到了安柏修。
    以为否极泰来得遇名师，结果才看几天的书就带着老师的命匣远走沙漠，这一走便是风尘仆仆，自己还被混血兽人抓了狠狠蹂躏，等到再见老师的时候，死期将至，人生没剩下几天。
    就在这几天里面，他还被老师的两个手下狠狠坑了，再次体验到人心险恶。
    好不容易破除了命定之死，往后日子虽然过得舒服了些，但在安柏修手下哪有空闲的可能，哈维一个完全不懂做生意的硬是被安柏修赶去管理千万上亿金币的账，为此掉了无数头发。
    再好不容易遇到了另一位看着更靠谱的老师，结果厄运先生才跟他见了一面就没了。然后，自己的第一个老师又迅速地下了地狱，哈维只能强忍悲伤撑起整个产业……
    想起这些过去，哈维真的是热泪盈眶，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结果老师总说他是被命运女神眷顾的孩子，结果眷顾成这个样子，哈维真不敢想象那些没被眷顾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希瑞克能够感受得到哈维的情绪变化，心想气氛烘托到这里了，也差不多该下狠药了。
    希瑞克感慨着对哈维说：“人生的苦难很多源自于我们的出身，还有我们的长辈。不瞒你说，我的父母也并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他们总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逼迫你许多事。
    “矮人王国这边的政变，我想多半也跟这个有关。王室子弟的生活会被限制得更加严格，长时间的压制和束缚会让这些孩子更加渴望自由。而他们获得自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这个王国的国王，矮人寿命又很长，忍不住的可能性太大了。”
    哈维点头说：“不错，是这个道理。”
    不愧是活得很长的精灵啊，这些道理总结得真准确。
    然而希瑞克很快就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对哈维问道：“想来，你的日子过得这么苦，也跟你的老师有关吧？
    “我听说，人类学者对学徒的压榨也是非常严重。经常无偿加班，熬夜，甚至要完成学术之外的各种琐碎工作，逼着奉献自己的经历和青春，只为导师的论文可以多出几篇，而学徒连署名权都没有……”
    希瑞克的声音带着魔力，正在引导着哈维产生对安柏修的恶念，同时压制哈维对安柏修的所有善意。
    要说哈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哈维想起了安柏修给他的各种繁重工作，而且认识这么久了都没听过他说半句安慰的话。师徒两人的交流永远都是那么简单效率，但没有半点人情味。
    自己辛辛苦苦给他做了这么多，竟然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有？
    或许有过，但哈维现在已经在希瑞克的力量影响下彻底忘记了所有的好事。
    哈维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老师简直就是世上最贪婪的吸血鬼，恨不得将他骨髓都吸出来卖钱。
    希瑞克看到哈维的双眼迷离，知道他已经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便继续用催眠般的声音说：“所以，你其实很恨他的吧，是不是也曾经想过，要给他一个教训？一个不是很严重，但会让他印象深刻的恶作剧，让他吃点亏，让他明白要在意你的感受，这不是也很不错吗？”
    哈维的双眼开始出现其他受害者一样的漩涡，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沦陷。
    哈维用梦呓般的语气说：“是啊，我应该让他知道，我也是一个自由的人，我不是他的奴隶！”
    希瑞克继续说：“太好了，我可以帮你，只需要你配合。”
    哈维继续回答说：“好，我答应你，给那老家伙一个教训！”
    希瑞克终于露出笑容，一切如计划般顺利，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但就在他准备将哈维引导到魔法阵时，哈维突然闭上眼睛，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希瑞克一把将他扶起来，检查一番之后便疑惑地说：“灵魂消耗过大？这小子灵魂怎么会这么弱，我小心翼翼地催眠他，这都承受不住？”
    一般情况来说，法师作为全加智力的职业灵魂应该会比普通人更加强韧，但哈维的灵魂非常古怪，竟然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弱小，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样。
    希瑞克刚才的催眠对他的灵魂造成影响，但这么轻柔的影响竟然也让他的灵魂疲惫不堪，直接进入昏迷状态。
    “不对劲，这么脆弱的灵魂，应该站也站不稳，怎么可能维持正常行动？”
    希瑞克虽然不是灵魂方面的专家，但神灵对灵魂的了解也远超凡人，以哈维这种灵魂强度应该直接躺床上等死，怎么可能行动自如，甚至可以施展法术？
    哈维这种状态，根本没办法用来做祭品。
    他需要哈维的恶念，需要哈维亲自奉献自己的灵魂，这样才能剥离出能够对安柏修施加诅咒的“力量”。
    希瑞克眉头紧皱，正思考着怎么处理，却发现哈维的呼吸都变得虚弱了，他的灵魂竟然还在进一步受损。
    “不行，必须要先将他救回来，不然他怕是要一睡不醒！该死的，我不会中了那巫妖的算计吧？他难道早就预言到我要用哈维做祭品，所以用他的能力在哈维的灵魂上动了手脚？好狠毒的心思，真不愧是为了利益连众神都可以出卖的巫妖啊！”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安柏修的阴谋，但希瑞克可不能让哈维死了，这可是唯一的祭品人选，他要是没了，那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费了。
    只见希瑞克将手探入虚空，拿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这些不是什么神器宝贝，但对凡人来说也是万金难求的特殊药剂。
    很快，哈维的情况就稳住了，他的灵魂不再衰弱，维持在一种微妙的状态，至少短时间内死不了。治疗灵魂虚弱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但对神灵来说也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希瑞克松了一口气说：“哼，愚蠢的凡人，正是你这份残酷的阴谋为你带来了死亡。等哈维醒来，我会将你的背叛告诉他，那他对你的恶意也将无限膨胀，让我的仪式效果更强！”
    然而，正因为希瑞克并非灵魂方面的专家，所以祂只知道哈维的灵魂衰弱，却没有察觉到哈维的灵魂里面隐藏着的另一个意识，一个完全独立的新生灵魂。
    此时的哈维其实并没有完全昏迷，他的意识已经沉入混沌虚无之中，与那新生的灵魂会面。
    在那无边无际的意识世界，哈维悬浮着，飘到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孩子面前。
    明明是由能量组成的人形，但这孩子却像是真正的婴儿那样呼吸着。哈维惊喜地将他抱起，激动地说：“终于孵化出来了，我的老师，你终于……不对，老师说了，这不是厄运先生的灵魂，而是一个完全独立新生的孩子。”
    全世界可能只有安柏修知道，哈维一直将厄运先生的灵魂碎片养在自己的灵魂之中。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操作，但这样做可以让灵魂碎片得到最安全的成长环境，就像是孩子在母亲的子宫中生长一样，可以得到全方位保护。
    同时，这灵魂碎片会不断获得哈维的知识，关于预言法师的一切知识，这样会让新生的灵魂在诞生后不久就掌握这些知识，成为一个真正的天才。
    这种操作非常大胆，一般人干不了，难度犹如在绣花针的尖端上刻上几百万字的小说，已经到了手搓光刻机的精细度。
    绝大部分的神灵都办不到，只有安柏修这位操控灵魂的专家可以。
    手术完成之后，既保证了哈维平时的日常生活正常，又能让灵魂碎片茁壮成长，就是哈维的灵魂会处于一种很特殊的状态，像是易碎的玻璃球一样。
    偏偏哈维就遇到了希瑞克，偏偏就中了祂的催眠，这易碎的艺术品就开始不断崩裂，一副要完蛋的模样。
    但希瑞克手忙脚乱地救人也有点多余，安柏修早就设定好了保险，但凡哈维再衰弱一点就会触发自动保护的效果，将两个灵魂重新分离出来，哈维只要睡一觉就能恢复。
    然而偏偏是希瑞克掺和进来，使用了那些神灵才有可能获得的“宝物”，给哈维的灵魂提供了强有力的治疗。
    因此安柏修留下的保险没有生效，哈维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他能够感应到那孩子要出生了，从灵魂碎片长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虽然还是很虚弱，虚弱到连自己的意识都不完整，但只要给他更多的养分……
    希瑞克正考虑着找怎么治好哈维，突然发现这小子刚刚稳定的灵魂又一次进入衰弱状态。
    “不会吧？！你真怕自己的学生死得不够彻底啊，真狠毒啊！”
    希瑞克感慨着，再一次给哈维灌入大量滋养灵魂的药剂。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个特别了解灵魂的神灵帮忙才行。
    只是，自己仇人一大堆，盟友却没几个，要找谁帮忙呢？
    要说最了解灵魂的，恐怕就只有地狱了。
    地狱魔鬼精通折磨，培养和改造灵魂的各种办法，其他神灵没法比，毕竟没有他们那么多随意挥霍的材料。
    而且找魔鬼帮忙有一个好处，只要签订契约适合小心一点，那魔鬼就是最讲诚信的合作伙伴，完全不会在意希瑞克的名声。
    “唉，没想到还要往地狱跑，先找扎瑞尔聊聊吧。”
    希瑞克抱起哈维，化作漆黑的影子消失在城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