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归途 - 8 并级建筑

    伊维娜之后也进行了稍微详细的解释。每次出现突破收容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死一些人。虽然建筑能够自我修复，但是粘上去的血肉却还是需要处理的，于是就有了“清洁工”这种职业。这些人都是从环外城市雇佣进来的，一般就是在执行者们的休息时间进入，将走廊上的东西清扫干净，恢复正常，而在这其中，那些死去的执行者留下的武器无论损坏没损坏，都会被清洁工们带走，然后卖给环外城市专门的武器商店处理一番。
    那些没有损坏过的武器甚至依然保留了一定的成长性，尽管无法像在原主人手里那样有着极高的潜力，却还是很受执行者们的欢迎。至于损坏后修复回来的武器就仅仅是一把比较不错的兵刃了，由于部分人提取出来的武器不适合近身交手或者没有远程攻击功能，所以也会有人额外选择一些这种修复武器来补充自己的武器不足。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这个吧……或者说有些其它可以购买的东西？”陆凝又问。
    “当然有。”伊维娜点了点头，“被打扫出去的一切东西都有自身的价值，高级修仙者、魔法师身上蕴含的庞大能量可以提取出来，血族、狼人等具有感染性生物的血液能够提取原浆，恶魔、天使等幻想种本身的血肉就可以进行移植。环外城市的人会把这些东西全部利用起来，提供给执行者各种各样的身体改造手术，可以让执行者迅速获得力量，更好地在这里生存下去……或者，成为下一批素材。”
    “这样做难道执行者们交情比较好的不会生气吗？”
    “生气？凭什么生气——审判岛给了机会，如果你有本事在压制那些收容物的同时把同伴的遗体或者遗物抢出来，那么审判岛根本不会过问，但事后就是事后打扫的时间，自己没有本事保下来的东西，遗失也是理所应当。”伊维娜轻轻地说，“审判岛上唯一能够获得承认的就是你的能力——综合能力。你能够保护身边的人不死，那么你无论去保护多少人也没人会说你什么；你能从战场上抢下大量武器，那么这些武器的所有权自然归属于你。但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失去……不是吗？”
    她的眼睛看着陆凝。伊维娜的瞳孔颜色非常淡，甚至不仔细看会以为她的眼眶里只有眼白。
    “请恕我冒犯……伊维娜队长，您迄今为止，失去了多少？”陆凝开口问道。
    伊维娜笑了笑。
    “失去的？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了。”
    =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不过这一次，陆凝先回了临时休息室，和一些队友汇合之后才返回。今天倒是没有再少人，经过了第一天的教训之后，所有人在工作的时候都更加小心了，不敢拿小命开玩笑。
    “哈，明天就是并级建筑了。”艾欧丽伸了个懒腰，“那些玩意比起纸来说要难办很多啊。”
    “没关系，一样按照规则书上说的去做，别大意。”天宫优利拉过来一把椅子，“诺诺队长……今天谁看见她了吗？”
    “没有。”“没看到。”
    众人纷纷摇头，周维源还补充了一句：“今天队长给我们分的好像和她自己的走廊都不在一起。”
    “哎呀，这什么都不教我们我们怎么……”贵妇皱着眉说。
    “你们想学什么？”
    诺诺正好在这个时间开门进来了，她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贵妇，然后目光从屋子里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去。
    “呃……那最少也告诉我们，应该怎么提升自己的武器吧？我们都没有时间提升它的级别！”贵妇脑子一转，立刻说了出来。陆凝也竖起了耳朵，老实说这个问题她也想问来着。
    “武器融合度提升只能靠用，至于级别提升也只有三种方式。”诺诺歪了歪头，“要么杀人，要么击碎末日核心，要么融合同类型的不低于当前级别的武器。”
    “啊？杀人？”
    “对啊，最简单的是杀人，只要杀执行者，你的武器级别就能提高，哪怕你杀纸级的也一样。怎么样？因为这个原因，很多附带有处决条款的收容物可是有人抢着去呢。”诺诺笑得越发阴森，“当然，如果你能进行对收容物的强制回收，击碎它们的末日核心，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能活下来。最后呢，收集到和你的武器同类——注意得是同类的才行，融入你的武器里面，也能提升一些，融多了总能升级的。”
    “这……”
    “怎么样啊？还有问题吗？”诺诺看到已经说不出什么的贵妇，又问。
    “队长，咱们明天的工作是哪一批呢？”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问。
    “那要明天去和现场的队长商量一下分配。当然，你们如果有什么特别想管理的，提前告诉我，我会看情况……哈哈，也只是看情况帮你们安排一下。”
    周维源抬头给陆凝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站了起来。
    “队长，并级突破收容就比较容易了吧？能不能指导我们一下，万一突破收容了应该怎么办啊？硬打我们怎么可能打不过能造成末日的存在啊？”
    “打不过就跑，还用我教你？”诺诺笑容一敛，“所有事件报告都是此前血的教训，你们阅读管理守则的时候最好全部看一遍。另外，这些家伙不是没有记忆力的，上一次把它们打回去的办法下一次未必管用，把脑子和肌肉都用上，不然……我怕是再过两天又要去挑选新队员了。”
    =
    第二天一早，诺诺就集合了队伍往并级建筑走去。相比于纸级别的位置来看，这一次走的距离更远，更接近于圆环内侧，而且更加向下。如果各个建筑的排列方式有固定规律的话，陆凝猜测那些越来越危险的收容物大概都是存放在更下层的地下的。
    并级别和纸级别的差异也不是很大，建筑风格完全是一模一样，这样倒是让陆凝等人都有了种熟悉感。诺诺这次是最早来的，见这里没有人，便顺手从墙上把a1到a9的钥匙都摘下来，录入数据之后就开始分配了。
    “陆凝，这次你跟着我，a8报死鸟。”
    “哦……哦，好的。”
    a8和a3其实都在同一条走廊上，负责a3的是一对似乎是常年习武的兄弟，老大性格沉稳，老二则是更加活跃一些。陆凝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为什么会被审判岛选中，不过俩人的人缘在队伍里还不错。
    “开始工作。”诺诺走到收容单元门前，从门口摆放的架子上抓起了一个小口袋。
    【并 a8报死鸟
    表征为一群在树上筑巢的黑色鸟类，数量为十八只。有四只鸟体型较大，其余则为小体型。鸟类的喙呈明黄，双目为赤红，通常会在树的枝丫上驻留，多数时间不会飞行。
    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则进行报死鸟的工作：
    进入单元开始工作时，一定要有两名以上执行者在单元内。
    从门口取出专门的食品袋对报死鸟进行喂食，只要将一整袋全部倒入喂食碗内即可。请务必确认四只大鸟一同来进食。
    报死鸟在执行者靠近的时候，会预言执行者的死亡。但无论说了什么，执行者不需要理睬，也不需要对“死亡”作出任何反应。
    如果报死鸟当中出现了一只红色羽毛的鸟，那么立即拿出武器对其进行射杀，故推荐进入的执行者至少有一人具有远程攻击武器。射杀后，将尸体打扫后连同打扫工具全部倒入单元内置粉碎装置内。
    报死鸟一天只需要喂食三次，三次各自的间隔在二刻以上即可，执行者可在此范围内自由安排时间。】
    并级别的管理难度也没有提升多少，不过是偶尔会对于身手、素质、武器级别等各种条件有点要求而已，并不难达成。
    诺诺拿着袋子走进了单元，陆凝在后面跟着。单元内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很容易就能看到树上有几只黑色的鸟类站在枝丫上。诺诺走到了树下的一个碗架子上，将袋子里的东西倒进了架子上的四个碗里，那里面是一些黑色的颗粒状物体。
    倒空了袋子，她将袋子扔进垃圾桶，后退了两步之后，抬头望向了树上。四只黑色的报死鸟立刻飞了下来，各自占据了一个碗的位置。这时，诺诺忽然嘴角一勾，骤然抬手，一声清脆的爆鸣声中，几片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一只红色的鸟从繁茂的枝叶中落下，摔在了地上。
    “陆凝，去打扫干净。”诺诺吩咐了一句，便转身看着四只报死鸟进食了。
    陆凝从储物柜里面拿出了一套清洁工具，走到树下将那只红色鸟的尸体收了起来，抹去血液，擦干净地面，然后全部装进袋子里丢进了粉碎机里面。
    “诺诺队长，红色的鸟是怎么回事您清楚吗？”
    “不清楚，不过出现的概率挺高的，三次中至少有一次，一天总得见到一回。死多了那只鸟也学机灵了，很喜欢躲在树叶里面，这算是唯一比较考验人的地方。”诺诺拍了拍双手，“接下来我会去队伍各个人的单元转转，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回临时休息室歇着？”
    “一起……嗯？队长难道之前您也一直悄悄看我们的工作？”陆凝忽然反应了过来。
    “注意到了？不过也就是看看，哪个人能活得长，哪个人很快就死，从表现就能看出来。”诺诺冷笑了一声，“你不一样，应该说，跟你一队一起过来的那几个都不太一样。虽然你们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可是面对末日的收容物表现出来的适应性比一些有特殊本领的人都强。”
    “这样不好吗？”陆凝反问。
    “当然好，命是自己的，别指望别人。”
    既然要巡视，第一个要看的当然就是旁边的房间了。a3的黯淡生命也不是特别危险，就是工作时间比较长。诺诺走到门口，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单片眼镜戴上，往单元内看了一会，接着便摘下来对陆凝说：“走吧，去下一个。”
    “里面没事吗？”
    “那两个人都属于胆大心细的，很适合。”诺诺说了一句。
    如果刚刚陆凝只是略微有些疑问的话，听到这一句基本上就已经明白了，诺诺确实在暗中考察着每一个人。她依然在做一个好队长——短短两天的工作，诺诺就已经摸出了队伍里每个人的特点，也针对性地安排了适合的收容单元。陆凝依稀记得昨天从纸级别回来的时候，其它队伍有几个依然出现了死亡，但是诺诺这边的全新人队伍已经能够做到零死亡了。
    这可不容易，毕竟这队伍里面明显有些缺点的人也不少，就连陆凝自己都不能说自己能完美完成管理工作。刚才的报死鸟中那红色鸟的隐藏如果不是诺诺直接打下来，她怕是也会看不到。
    “a1蓝天鹅之眼……安全。”
    “a7化石工坊，安全。”
    “a4千疮百孔，安全。”
    “a9魔怪壶安全。”
    “a2救赎者的遗像，安全。”
    “a6拉尔、加尔和约尔，安全。”
    走着熟悉的道路，诺诺将队伍里的人工作的单元一个个看了过去，陆凝也不知道她怎么操作的，每到一条走廊上必定没人，总是能让她轻松地偷偷看过单元里面的情况后离开。
    “这样就剩下a5了……”诺诺看过了a6之后，心情似乎好多了。
    周维源一个人负责的a5，而那也是个没有太多要求的东西。gamebox2101型，一台高级游戏机，所谓的管理就是进去玩游戏即可。和别的单元不同，这个几乎是除了出来吃饭以外需要在单元里玩上整整一天、
    这条走廊的编号很整齐，abcd下的四个五号都在这条走廊当中。不过刚一紧走廊，诺诺就站住了脚步，陆凝下意识地跟着停下了，问道：“队长，怎么了？”
    “哼……竟然突破了？”
    “突破？什么……可是灯光没变啊……”陆凝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白色的灯光依然平静地照耀着下方。
    “d5四面八相，已经突破收容……”诺诺反手按在了门边的按钮上，一排蓝色网格瞬间从走廊两侧升起，将整条走廊封锁。她的脸上出现了有些吓人的笑容，一支白色的飞鸟状，看上去很像是珐琅质的手枪从袖口滑落到了手上。
    陆凝听见了一声咆哮，那声音仿佛从她的上下左右一起传来，她急忙反手抓住了丧钟，随时准备拔枪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