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璨此刻才状似听说叶虞夫人中毒的事一般问道:“晏少夫人竟也中了毒?此刻如何了?”
许尚书答道:“事态匆忙,微臣只能请来这附近唯一一位女郎中帮忙解读,只是…毒性难解,此刻两人尚未渡过中毒险境。”
原本已蹲在叶虞身边的余默闻言忽得抬头急道:“将人抬来,我一起救!”
许尚书看了眼利落将叶虞囚服扒开的余默,又看向萧璨,面露犹豫道:“王爷,大狱想来是男女分开,何况小郎中是男子,若是祛毒时也需这般,之后即便是救活晏氏,此地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只怕有碍她名节……”
萧璨闻言冲着许尚书灿然一笑,她笑得突然,莫名让许尚书觉得有些瘆人,喃喃唤了声王爷。
“那巧了。本王怕玉哥在外被风吹着,出来时带着幔帐,孙连青,去带人将这处四周挂上遮挡。”
孙连青招手,手下亲卫抬了几匹厚重的绢布过来,颜色虽艳了些,可挡在四周刚好让人瞧不清里面的人。
许尚书犹豫着还待再说些什么,原本一直沉默着的裴玉戈忽得开口道:“尚书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在场之人皆知晓今日是为救人性命的不得已之举。刑部掌刑狱,最是公正之处,裴某相信许大人治下断不会出现嚼舌根的卑劣之徒,对么?”
“…裴中丞所言不差。本官自不会允许治下有卑劣小人,坏了刑部清白公正之名。”
事关自己的官声仕途,许尚书自然不会让问题从自己手下出去,后面便再没阻拦过。
晏少夫人很快被抬了过来,为她尽力拔毒的女郎中也跟着过来了,只不过躺在木板上的女人瞧着比她丈夫还要严重几分。
幔帐隔绝中人目光,只留了个方便打水打水的口子交由萧璨手下的女亲卫守着。
许尚书站在萧璨与裴玉戈二人身边,一时跟着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璨不似上次那般将刑部尚书支走,而是任他留在身边,全程一言不发,只偶尔变幻站位为裴玉戈挡去不知从哪边吹来的冷风。
他是在等。
不多时,一名身着深绯官服的官员领着一官服凌乱的青袍小吏快步走过来。
许尚书看到那青衣小吏先是一愣,随即蹙眉问道:“朱令史,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可有见到陛下?陛下怎么说?”
一旁的萧璨不着痕迹压下嘴角的浅笑,只见那姓朱的小吏面露难色,面对上司的质询犹豫了许久也答不出来。气得刑部尚书再次提高了声儿质问一遍,那小吏才犹犹豫豫答道:“启禀大人,下官…下官还没去宫里。”
许尚书皱紧了眉不悦道:“是禁卫将你赶了回来?你究竟是如何他们说的?!”
小吏摇头,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嗫嚅道:“下官半路被一伙身穿甲胄的人拦住,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时马匹不见了,还是被住在附近的百姓叫醒,这才回来…”
许尚书被气得呼吸一滞,再追问下去,那小吏却死活只记得自己见过一伙人弄晕了他。至于什么时候、在哪里、又说了什么,他竟全然不记得了。
萧璨和裴玉戈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萧璨抬头对上裴玉戈略含询问的眼神,伸手过来借着为裴玉戈取暖勾了勾对方的掌心,裴玉戈哪里不知弄晕这小吏的手笔出自萧璨。
“这倒是古怪了!”
萧璨冷不丁在旁凉凉开口,许尚书顾不上冲无能下属发火,转过来道:“王爷指的是什么?”
“你可记得本王?”萧璨同那青衣小吏询问,后者先是一愣,小心看了眼萧璨的脸后摇头,换来萧璨一声轻笑,“许大人,先是有自称将军府的人轻易为叶虞夫妇送上掺毒的年夜饭,杀人灭口的意图昭然若揭,刑部至今对送饭之人全然没有头绪,后又有刑部报信的官吏当街被一伙身穿甲胄的人打昏,醒来时竟将前前后后的事忘了干净,连他为本王报信都不记得半分。一日之内,刑部接连出了这许多事,许大人不仔细想想症结在何处?那幕后歹人阻拦刑部报信又为了什么?”
许尚书略想了想,沉声道:“王爷是猜测送掺毒饭菜的人和拦住刑部报信之人皆出自一人之手?”
“本王不善断案,只是觉得蹊跷。若非同一人谋划,怎能如此天衣无缝?叶虞虽因其岳丈被牵连进晏家的案子,可皇兄年前已解了叶将军的禁足并加以安抚,案子拖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却置将军府嫡长子于死地,总不可能是叶虞夫妇‘服毒自尽’吧?”
许尚书如何不明白此事关键,纵然晏氏与叶氏的事均与他没有干系,可人若死在自己管辖之下,以他的身家背景,官途名声也算是到头了。
“臣多谢王爷提点。”
萧璨笑着摆摆手道:“言谢倒是不必。许尚书为官多年,即便本王不帮什么你也定能将一切处理妥当。只是眼下……本王以为比起你我二人干看着,还是尽快再派人向皇兄禀明此事才好,不然叶虞夫妇一旦有个不测,许尚书恐怕日后难做。未免此次再有什么不测,本王可以让手下典军校尉带人护送刑部的人去宫中。”
他说到不测二字时,裴玉戈手上稍用力攥了一下,萧璨回握以示安抚。
许尚书未察觉他二人之间的小动作,拱手拜了拜,口中不住道谢。
遮挡的幔帐此时被撩开,余默衣袖挽到小臂处,手上也沾了些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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