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夏家祖上也是辉煌过的,老姑太太看到这一幕,也很是痛心。
“要你多嘴。”夏老太太瞪了老姑太太一眼,便指着苏氏道,“她就是故意的,哪有账本随身带的,她就是想当众让我儿没脸。”
“老太太,我确是故意让人去拿过来的,但这账可有假?”苏氏都是真实记录的,丝毫不怕查。
“如何不会有假,那些个店铺恐怕都是老大的,你们想栽赃多容易。”夏老太太不管不顾,丝毫不考虑这一句话,会不会对损害夏宪的信誉。
此刻,夏宪对自己的亲娘失望到了极点。
“老太太,这您怕是不知道,也不知二叔是怎么想的,去的铺子可都不是咱们家的。”苏氏毫不退让,“您要是不信,可叫人过来对质。”
对质?那绝对不可以。
夏老太太表面上不承认,可内心却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我如何知道那些人不是你买通的,有钱能使鬼推荐。”夏老太太说一句,夏宏便在旁边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夏宪心灰意冷地说,“若都是真的,那些银子,老二可得还给我们。”
报官?夏老太太眼睛一瞪,但看到宋濯在,也不敢说夏宪利用王府会和官家勾结的话了。
“你二弟为何如此?还不是你们自己的铺子不让他去花销,要不然,他用得着赊账?”夏老太太越说越觉得夏宪实在是过份,不懂得照顾亲弟。
“祖母,您的意思是,自家的铺子就该由着二叔父吃喝拿用?”夏忱忱倒不气恼,她早就知道夏老太太偏心得有多离谱。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话不说人不明,有的时候扬一扬,心里真的舒畅。
夏家老姑太太见此情形,不禁一叹,这么大年纪了,因为自己为老不尊,被晚辈逼到这种地步,又是何必呢。
夏终知道这回老娘护不住自己,只得苦着脸对夏宪和苏氏道:“大哥大嫂,我哪有银子还?”
“老大,你就这么逼着你兄弟?你平日里若愿意拉他一把,他又何至于此。”夏老太太最终还是将过错怪到了夏宪头上。
夏宪都不想解释了,他何曾没有想过拉扯夏宏,可哪一次都无异于给自己埋了个绊脚石。
可以夏老太太看来,夏宪就应该一直带着夏宏,挣了算夏宏的,亏了算他的。
就算是自己儿子,也没有这么办的。
其实夏老太太更恨夏宪没给夏宏买官,她觉得夏宪如果真的有心,私下去王府说一声,谁会知道。
夏宪也看到了亲娘的眼神,叹了口气道:“这银子,老二你不用还了。”
苏氏闭了闭眼睛,她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夏宏心里一喜,赶紧拱手:“多谢大哥。”
“三日内,你搬家吧。”夏宪见夏宏要开口,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梧溪胡同有个大宅子,够你们一家子人住的了。”
“什么?梧溪胡同有个大宅子?”刘氏看向夏宏。
这就连夏老太太都颇为惊讶,她也是不知道的。
夏宏的目光不禁有些躲闪,那宅子他原本是想拿来金屋藏娇的。
刘氏这一琢磨也明白过来了,当即便气得差点儿厥了过去。
“老大,你这是要逼死你兄弟呀?”夏老太太冲着夏宪喊了起来。
老姑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怎么成了老大的错呢。
“嫂子,听我一句,好好过日子……”
老姑太太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夏老太太怼了回来:“我们家的事有你说话的份?你自己一个寡妇,年轻的时候就克走了男人,后来又克死了儿子,现在守着个孙子过日子,还有脸来说我?”
第122章 不忘初心
夏老太太这是把所有的气都倾倒在了这位夏家老姑太太身上,于是竭尽所能地将所有恶毒的话,如洪水一般,都向老姑太太身上倾倒了出来。
老姑太太这一辈子确实受了苦,还是夏宪发迹了之后,对本家和亲戚家摸排了一番,对书读得好的学子,都有所资助,这日子才好过了些。
纵然如此,无夫无子依旧是老姑太太心里的痛。
这么当众给掀开来,原本身子就不大好的老姑太太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夏忱忱看到老姑太太脸色不对,立即对夏宪说:“爹,快去请大夫。”
夏宪看到夏家老姑太太的脸色,也知道情况不好,立即让离得近的下人去请大夫了。
大夫来得倒是快,像这样的大日子,夏家都会请几个大夫在家里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遗憾的是,夏家老姑太太有心疾之症,几个大夫都没抢救过来,原本的喜事竟变成了丧事。
很快就有人去书院告之了夏家老姑太太的孙子班荣,他赶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沾染着了几团墨迹。
“我祖母,是怎么过世的?”班荣不哭不闹,看上去格外冷静。
“都是表叔照顾不周。”夏宪颇为艰难拍了拍班荣的肩,“以后我会替姑母好好照顾你。”
班荣没说什么,只是伏下身子,趴在了老姑太太身边。
见班荣不声不响的,大家都直抹泪,这是伤心到极处,所以不知道痛了。
唯独。夏宪和宋濯皱起了眉头。
“祖母,我们回家。”
就在班荣伸手打算去抱夏家老姑太太起来,宋濯却俯下身子:“班荣是吧,你记着,害死你祖母的是夏家老太太和夏家二老爷,与旁人无关。”
班荣扭头看向宋濯。
“我是永宁王府的四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但与旁人无干。”宋濯重复了一句,又深深地看了班荣一眼,“若爷发现你央及无辜,我不会放过你,永宁王府也不会放过你。”
班荣死死地盯着宋濯,宋濯却朝他一笑:“爷说话算话。”
“四爷放心,我班荣,恩怨分明。”班荣终于开口了。
“这就好,若有事,可直接来永平王府找我。”宋濯说完便直起身来,对夏忱忱说,“夫人,这里的事与你我无关,回府吧!”
夏忱忱知道,这里是夏家,她已经外嫁,有些事不是她能够参与的。
回永平王府的马车上,夏忱忱好奇地问宋濯和班荣究竟说了什么。
班荣的神色夏忱忱也是看在眼里的,越狠的人越冷静,但后来宋濯跟他说了几句,他眼底的那抹戾色便淡了。
那番对话,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
宋濯倒也没有收着藏着,直接将对话的内容告诉了夏忱忱。
夏忱忱沉默了,过了会儿才道:“四爷,您的意思是,班荣会记夏家?”
其实夏忱忱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去多琢磨。
毕竟如果自己是班荣,也未必不会这样想。
虽然气死老姑太太的是夏老太太,但她也是夏宪的亲娘,母债子偿,自古有之。
夏忱忱暗自叹了一声。
“爷活了这么多年,别的不好说,读书人的心思看得门儿清。”宋濯冷笑了一声。
从这句话,夏忱忱就听得出来,宋濯在京都的时候,和读书人只怕是深有渊源。
“他会听四爷的吗?”夏忱忱和宋濯不同,她对市井百姓的想法倒是清楚,可对读书人还真的是不了解。
夏家虽然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夏谌和夏谊,但和读书人之间,依旧是有隔阂的。
“他不是听我的,是不敢和王府斗。”
宋濯知道,话虽这样说,但如果有朝一日班荣位极人臣,那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可为了遥不可及的未来,让夏家受到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威胁,不值得。
可……宋濯的眉头微微皱起,自己为什么要管夏家的事呢?
宋濯缓缓看向夏忱忱,只见她秀眉微蹙,又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永平王府再不成,护住夏家也是没问题的。”
夏忱忱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宋濯,前世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不但没说过,反而那时的宋濯时时处处都在撇开夏家。
若说宋濯是为了银子,可前世他就不喜欢银子了?
想到这儿,夏忱忱不禁又看了一眼宋濯。
“你不要乱想,我这样做,只是觉得你我已是夫妻,作为一个男人,我该这样做,并不为别的。”宋濯赶紧解释。
原本说这番话,是被夏忱忱瞧得心慌。
但话一说完,宋濯又觉得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把,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知道了,多谢四爷。”夏忱忱朝宋濯行了一礼。
夏忱忱是坐着行礼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什么状况,偏偏这会儿车轮碾到了一块石头上,她就直接朝宋濯冲了过去。
宋濯本能地抱住了夏忱忱,却脱口而出:“你不是会武吗?”
夏忱忱瞪大了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故意朝他扑过去吗?
“四爷!”夏忱忱从宋濯身上爬起来,红着脸道,“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别说我会武,便是神仙也没办法。”
宋濯想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
可一看到夏忱忱那纤细得不堪一握的小腰,想着就凭这小腰,便是会武可能也撑不住。
那小腰……宋濯顿时心跳如鼓,赶紧扭头看向窗外。
夏忱忱情不自禁地眼睛都红了,就那般讨厌自己?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夏忱忱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告诉自己要不忘初心。
事后夏忱忱反思了一下,觉得是因为宋濯这一世变化太大,导致自己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会不由自主地有些期待。
又把前世在心里过了一遍,夏忱忱的心便再一次凉了。
回到韶光院,夏忱忱去书房写了一封信,然后把珍珠叫了过来。
“珍珠,你回一趟夏家,把这封信交给我爹,就说老姑太太的丧事,由百福义庄来办。”夏忱忱说道。
反正百福义庄闲着也是闲着,帮老姑太太办一场丧事,也算是自己的福气。
只是夏忱忱没想到,办一场普通的丧事,也能引起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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