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浮云淡薄。
攘来熙往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一间雕栏玉砌的茶楼里,临窗凭栏处坐着二位年轻男女。女子素衣青衫,乌丝如云,芙颜修目,满身书卷气,自是徐长吟。那男子饰衣讲究,温雅俊秀,正是戚塞平。
“好了,我应约而来,有话就直言吧!”徐长吟也不赘言。昨日在府中他咽话不言,邀她今日出府,应是有让他困扰之事。
她这话一出,戚塞平顿时露出不羁本性,紧盯住她,坚定的申明:“我不会娶你!”他嗓门不大,可这五个字在雅厢之中却份外响亮,直让徐长吟愣了一愣,一时没说出话来。
戚塞平见她怔愣模样,以为她被自己太直白的话弄得颜面有损,添油说道:“这门亲事是我爹一头热,我一见到你就想欺负你,哪会娶你?况且,你肯定也不会想嫁我!”
徐长吟仍未说话,只渐渐敛下了双眸。戚塞平见状,愈发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她,忙不迭得意的说道:“你如果嫁给我,我肯定会天天欺负你。我可告诉你,我府里专有一间刑房,特地用来惩治人的。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救得了你,你何必自找罪受?”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是徐长吟一嫁给他,他就准备了大刑侍候。
良久,徐长吟依旧敛眸不语,任戚塞平在对面不住发表“威胁”申明,心底却是差点儿笑翻了天。
她绝未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戚塞平不愿娶她,她不愿嫁他,若他们达成共识,双亲面前必更好应付。早前,她本打算使计让戚塞平打消娶她的念头,如今倒没这必要了。不过,她没打算这么快让他知道她的小算盘。
戚塞平说得口干舌燥,可徐长吟依然毫无反应,他顿时有些恼火,不耐烦的喊道:“采桑的,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的恶声恶气让徐长吟拿定主意,不让他这么顺畅的达成心愿。她抬起堆满委屈的脸蛋,又应景的抽了抽鼻子,似有哽咽之声:“爹娘已欲将我许配给你,你这般说,叫我情何以堪?”
她含屈带哽的模样让戚塞平脸上的火气倏地灭了五分,重重的皱起眉头,“我说了,这事是我爹与你爹娘拿的主意,我根本没同意。你是魏国公之女,嫁不了我,还怕没人娶?”
徐长吟仍然是一脸的委屈,“你为何不愿娶我?难道你已有了喜欢的姑娘?”
戚塞平一怔,陡然有些可疑的涨红了脸,但他立即叱道:“你少胡说!总而言之,这事你要配合我,我不会娶你,你也休想嫁给我!”
听得他这话,徐长吟好气又好笑。笑话,他不想娶,她还一千一万个不愿嫁哩!看他方才神情,八成是有了心仪的女子,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倒霉,竟被他看中了。
“你想怎么做?”徐长吟不准备让他知道自己的另有打算,“爹与娘不会听我的!”看来他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当已有所筹算才对。若能让他出面解决此事,她也乐得轻松。
戚塞平也自知徐达夫人才是整件事情的症结所在。这门亲事是由他们家提出的,徐家也有应合之意。若他们家又提出不想娶,徐家被拂了脸面,那可不怎么好收场。一想到这,他就大为烦躁,不耐烦的一挥手:“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徐长吟微愕,敢情他是毫无办法?就知这小霸王有勇无谋,白生了一张聪明脸。她无声一叹,好心的提醒他:“我听娘说,这几日内就会和戚伯伯将亲事订下了……”
戚塞平眉头拧成了麻花结,“我知道,所以才会找你出来合计此事!”
方才还说想到办法再告诉她,这会就成合计了?徐长吟忍住吐槽的冲动,端起香茗呷了口,喃喃道:“能有甚么办法呢?送些娘喜欢的东西,说些好话?”
戚塞平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叟主意!这好东西一送,好话一说,我这准女婿的位置不就坐得更……诶,等等!”他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满脸热切的问道,“你娘最不喜欢什么?”
徐长吟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唇角,故作困惑的道:“怎么了?”
“你别管!快告诉我,你娘最讨厌什么?”
徐长吟眨了下眼,思虑片刻,喃喃道:“娘最讨厌惹事生非的人,本家的一位表亲原极得娘欢喜,却因寻衅滋事被娘知道,结果被娘辇出了京。娘也讨厌多舌的人,娘也不讨厌不学无术的,我还有个表亲就是……”
戚塞平皱眉,这些都需要时日,他可等不得:“行了行了,你娘最讨厌、最讨厌的是什么?”掐准七寸出手,才能一击即中。
徐长吟又思索了半晌,才在戚塞平的满目期待中缓缓给予答案:“娘最讨厌阴阳不分之人!”
戚塞平错愕的张大嘴,“阴阳不分?”
徐长吟认真的点了点头,并不吝解释:“娘一见到阴柔的男子便极其厌恶,若让其接近些许,严重时会头晕犯恶心。”这事倒非她捏造,几年前有位贵戚携男宠入府,结果娘一闻着男宠身上的脂粉味,险些恶心得晕倒,身上还起了红疹,隔了许久才痊愈。打那后,府里就直接与那贵戚老死不相往来了。
戚塞平表情犹豫不定,徐长吟也不急,既然他已下定决心不想娶她,她就相信他必然会努力破坏这桩亲事。只要娘反对这门亲事,爹那儿不会成问题。娘或不会介意她嫁给何人,却绝对会介意她的女婿是个阴阳不分之人。另外,想想戚塞平扮做娘娘腔的样子,必定能让她乐上好一阵子。
戚塞平自不知徐长吟的小算盘,挣扎着是否真按她所说的来实施。让他堂堂七尺男儿去扮娘娘腔,实在有损英名,可眼下似乎只有此计最能立竿见影。
隔了半晌,他陡地抓起桌上的茶杯,昂头一口饮尽,重重一抹嘴,双目赤红的盯着徐长吟,咬牙道:“就听你的!”
徐长吟淡定的臻了臻首,端杯提袖掩面,将险些没笑成一朵花的脸蛋藏在了袖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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