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马车、驴车、一直突突突的拖拉机、山路攀爬的越野车,高低起伏的弯轨火车,鹿笙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坐过,对于偶尔颠簸的马车毫无半点不适。
锅里咕咚咕咚冒气小泡,鹿笙看了一眼,腊肉和土豆、白菜、豆腐、豆角等零零总总七八样蔬菜。
不愧是常年奔波在路上的镖师,不管是食材还是器具皆是一应俱全。
“再炖上一会就能吃了。”秦飞燕笑着道。
“没想到出门在外还能吃到这样丰盛的饭菜。”鹿笙说着竖起大拇指。
“哈哈,常年在外行走,备得要足一些。”
隔着大锅不远处,布衣丫鬟架起了一口小锅,与车夫二人,一人烧火一人看锅。
鹿笙粗粗地看了一眼,那丫鬟刀工又齐又快,而车夫看着瘦弱,可半挽着的袖口下肌肉扎实,搬运石头的动作轻松又沉稳有力。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毫无身手的普通随从。
想到这,鹿笙将目光移到了远处的马车,那马车的车帘依旧封的严实,未露半丝缝隙。
鹿笙微微挑了挑眉,隐约觉得那马车里的主人有些不同寻常。
“燕姐姐可见过那位雇主小姐?”鹿笙问道。
“见过的,北街裁缝铺子梁老板的独女,上个月梁老板意外病逝,她在滨河县没了依靠,便准备去投靠钦州的姨母。”
察觉出鹿笙的疑虑,秦飞燕说着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丫鬟和车夫,敛了敛眉,压低声音道:“这丫鬟和车夫,据说是她姑母派来的,我今天瞧着,应该是会些拳脚功夫的。”
她从十几岁就跟着父亲走镖,看人极准,一眼便能分辨出习武之人与旁人的不同。
这种普通的搬家差事,镖局每年都会接上五六趟,也有人除了镖师,同时再雇上两个强壮的护卫同行。
所以早上秦飞燕看到这俩人也没觉得太过诧异,毕竟梁小姐孤身一人携带着家财上路,派两个会功夫护卫跟着的确更稳妥。
见着菜炖得差不多,鹿笙回车上拿了准备的烧鸡和胡麻饼与镖局的众人一同分了吃。
吃饭间,一行人有说有笑,鹿笙也将这些人认了个全,五个镖师除了秦飞燕,还有一对龙凤胎姐弟,杨欢和杨乐,车夫老杨是她们的叔父。
另外两个男镖师分别是不太爱说话的严华和特别话痨的苗方。
苗方不仅话痨,还是个颜控,看到鹿笙和祁枕书后,跟着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了一阵,结果在知晓俩人早已成婚,还有一个女儿后,长吁短叹的叫嚷着漂亮的姑娘都已嫁为人妇,实在让他痛心。
最后被秦飞燕和杨欢一人一脚,踹得连连告饶,主动承包了打水刷锅刷碗的任务。
用过饭后,车队再次启程。
山里的天,娃娃的脸,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山风骤起,乌云滚滚。
眼见大雨将至,秦飞燕凭着经验迅速寻到了一处巨大的岩躲雨。
雨急风骤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经过刚刚的大那场雨,山路变得泥泞,还是拖慢了行进的速度。
原本半个时辰的山路,愣是走了近两个时辰。
天黑前到达华阳县的计划被打乱,秦飞燕无奈只得领着众人找了一处废弃的驿站落脚。
驿站荒废许久,房子的屋顶和墙壁都已破败倒塌,根本无法住人,好在院墙还算完整,能防御夜间出没的野兽。
将她们安置在院中的空地,秦飞燕带着镖师们搬了些石头,将院墙坍塌的一角重新垒好。
闲来无事,严华和苗方去打了两只野鸡和一窝兔子,又过一会,杨欢和杨乐拖着一条十来米长的大蛇进来,笑嘻嘻地让秦飞燕帮忙剥了蛇皮炖汤。
鹿笙和祁枕书出门拾柴火,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么多野味,鹿笙乐滋滋地帮着她们一起处理起来。
祁枕书生了火,一转眼看到鹿笙挽着袖子,三下五除二帮着秦飞燕剥了蛇皮,惊得直接僵在原地,直到手中的烧火棍掉落,险些燎到了自己的裙摆才回过神来。
急忙忙扑灭了脚边的火星,祁枕书仍是睁大眼,死死地盯着鹿笙的动作,只见她手起刀落,动作熟练地将大蛇剁成段。
一双深棕色的瞳仁颤了又颤,直至越发幽暗深邃,才渐渐沉静下来。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面不改色地剥掉十米长蛇的蛇皮?
伙夫?捕蛇人?猎户?镖师?刽子手?
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的那个眼神,祁枕书否定了这几个猜测。
上过战场的兵卒?还是杀手?
鹿笙,你究竟是谁?
相比于祁枕书的震惊,一直走南闯北的镖师们却只是在稍稍得惊叹鹿笙的胆量后,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带来的混合调料。
她们烤东西最多放些盐巴,从没想过还可以将各色香料研磨调和用来烤肉。
一个半个时辰后。
“晚上的天气太凉,喝一碗蛇羹暖暖身吧。”鹿笙端着一碗炖好的蛇汤递给祁枕书。
祁枕书神情滞了滞,才收回自己脑海中复杂翻飞的思绪,抗拒地摇了摇头。
鹿笙细细观察她的神情。
早前在车内,鹿笙钳制住祁枕书手腕时就已醒过来,她清清楚楚地看见祁枕书的震惊,只是她当时不知该作何解释,便用懵懂的状态糊弄了过去。
她假意翻身睡过去,其实脑子却清醒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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