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红叶给段乐然挑了个勺子,“来,快些吃吧,我看你,表面上不在意,实际馋的要死呢。”
段乐然被戳破了真实面目,有些尴尬的一笑。
她从红叶手中接来木勺,搅了搅澄澈油亮的汤。
孩子的哭声愈演愈烈,爷爷攥着他的小手,使劲儿的扯着,不时还去给路人道歉:“实在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家孩子就是爱哭闹。”
没人觉着有什么问题,有的微笑,有的置之不理。
这样的闹剧,每时每刻都在大街上发生着,谁也不会仔细想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段乐然吃着馄饨,心里惦记萧景曜的伤,云红叶边吃东西,边分享着自己闯荡江湖遇到的奇人异事。段乐然微笑着听她讲话,时不时的回应,她想着不跟云红叶逛太久,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吃着吃着,她觉着耳边清净了些,叫卖声小了,街道也渐渐安静,那小孩的哭声也不吵了,改成抽抽搭搭的小声啼哭。
之所以能将如此清晰的变化,听入耳内,是因为这小孩刚巧经过段乐然的跟前。
电光火石的一瞬,她与那小孩对视一眼,瞪圆了的眼睛里对不上焦距,嘴唇好无血色,段乐然分明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种灰白的死相!
段乐然“腾”的起身,冲上前去抚那小孩的脉搏。
衣衫褴褛的老人还以为她要抢孩子,猛地把小孩一拽,小小的身体像块绣花小布似的,无力的往旁边一甩。
云红叶冲上前去,仔细看了情况,大声痛骂道,“这小孩都抽过去了,你怎的像没感觉一样!”
老人这才发现不对,也要去看。
云红叶将人往旁边一推,“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做爷爷的,真是好狠的心!”
老人冲上来,看了一眼,先是皱眉,而后大声哭嚎道“哎呀,我的孩儿啊。”他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没挤出来,眼睛不停的去瞄周围人,像是做戏给他人看。
段乐然趁这个时间赶紧给小孩诊脉,他的脉象十分微弱,喉咙里有点奇怪的气声。想来是哭的太厉害,天气又冷,他又惊又怕的,一激动抽了过去。
段乐然急忙解开小孩的衣领,让呼吸顺畅一些,同时轻按他的人中穴,看小孩没什么反应,初冬的季节竟也冒了一身汗。
逐渐有行人向这边聚拢,堵塞住本就不宽裕的道路。
人群小声议论,忽传来一声大喝:“赶紧送医馆吧!别叫这女子瞎弄!再把孩子的命搭上!”
这一声像一颗小石头似的扔进人群里,顿时传来应和声。
“是啊!”
“赶紧的,谁来搭把手!”
“快点!人命关天啊!”
云红叶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瞧好了!我家姑娘是在救人!”
立刻有人回应他:“你跟这女人在大街上便勾勾搭搭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红叶怒目圆睁,一双美目瞪得像两盏小灯笼,轰轰的燃着怒火:“谁说的!有本事再说一遍!”
眼看要争吵起来,一声小儿的啼哭钻进众人耳朵里,孩子哭闹着,醒了过来!
“我要回家……呜……我要回家!”
段乐然轻轻拍他的背,又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老人,心想着,看老人做贼心虚的神色,全然不是心疼孩子的神情。
何况这二人的衣着打扮相差甚远,这小孩定不是这老人的亲生孙子,但是人群都是这样以为的,该如何让两人暂时分开,自己好去报官呢。
见到孩子醒来,人们纷纷拍手称赞,云红叶也不气了,开始夸起了段乐然医技高超,当真是脾气来的快去得快。
没一会儿,簇拥着的人群慢慢散开。
段乐然低声与云红叶耳语,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真的假的?”
段乐然重重点头。
碍于段乐然跟云红叶还在,老人还在继续做戏。
只见他一手拭泪,一手拢着单薄的衣衫,苍老的五官上,每一根皱纹都被苦涩所填满,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哀叹:“唉,儿啊。爷爷对不起你,小小的年纪就让你吃这种苦。”
段乐然听着不免觉得厌烦,真是没有坏老人,只有老人变坏,怎能演的这么天衣无缝,都该给他颁个奖了。
小孩哭着尖叫道:“你不是我爷爷!”
段乐然心间一凛,马上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老人。
老人也察觉小孩的失言,感觉去捂他的嘴,要把人带走:“老朽在此谢过二位姑娘,今日大恩无以为报,只能来生当牛做马!”
说罢,他便要拉着小孩赶紧走。
“且慢!”云红叶急中生智,想了一招妙计,她俯身过去,在老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只见老人浑浊发黄的眼珠顿时崩出色彩来,反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
老人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云红叶,这少爷出来的太及时了,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
云红叶再次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子,我开的价足够高了,不知你是否第一次做这档子事儿,在黑市上,像这样的小孩,充其量这个数。”
云红叶手指在老人肩上敲了三下,边盯着小孩,边跟老人说:“又爱哭,又娇气,指不定哪天夭折了,这不是白花钱吗?谁也不傻,要买就买身子骨好的,能干活能吃苦的。”
老人的眼珠滴溜溜的转,这话的确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这样吧。”云红叶抽了两张银票往他手里一塞:“这是定金,你告诉我这孩子是打哪来的。我再多添几张。”
云红叶的大方惊动了老人,他怎么想,这少爷的语气和意图都很不明不白,但手中这粗糙的银票,却让他鬼迷心窍的点点头,准备将一切和盘托出:“你得答应我,不能乱说。”
“不说!”云红叶摇摇头,淡笑着说:“这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儿,有什么可说的。”
云红叶引着老人,将他慢慢的带离小孩的身边。
没走出几步,老人忽然惊觉,转身又拉起小孩的手,警觉道:“跟你说可以,但必须带着、带着我的孙儿。”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