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一直爱我吗?
会。
无论我做了什么?
无论你做了什么。
不后悔?
不后悔。
小站,你的这些话让我很感动,你的爱也让我感动。然而,我对大七的爱也是如此,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并且不后悔。所以,我要回到他身边。
这是塞娜和小站之间最后的对话。在火车即将要启动的时候,她问了他这些问题,并且在他的挥发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然后她抛下一切跳下火车,人群散开,看着这个女孩急速地奔跑。
塞娜!小站大叫。但火车的鸣笛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在他以为她就要到达自己身边奔赴未来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她的离去,没有任何犹豫地,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直接而盲目地飞向她的目的地。他看着她的背影和无数陌生的模糊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消失。
眼泪掉落下来,也是直接而快速的。
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女人,在岁月的潮水褪去之后,以她最美好的姿态出现。也许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但他是不会忘记她的。她不是他最初的爱,也不是终结。她只是存在。
塞娜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存在在小站的心中,带给他无限遗憾和悲伤,永远没有消失的机会。
塞娜一直跑一直跑,身上已经出了汗,外套掉了,她仍然在跑。她不知道自己的力气能不能够让她回到大七身边,但这一刻,她这是想朝着他的方向跑。她新里身体里都抽出了新的生命,新鲜的血液在沸腾。她知道自己拥有了新的生命,这生命的尽头,却是在大七身上。
大七在房间里抽烟,塞娜已经两天都没有回来,他知道她是要跟着那个男人走了,没有挽留是因为自尊的不允许,可是依恋和惆怅却没有办法被阻止。没有了塞娜的生活,他不知道要怎样重新开始。未来像墙上掉了颜色的兔子那样模糊,只有虚幻的轮廓。
突然门打开了,塞娜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站在门口不停地喘气。
虽然惊讶,但大七还是故作冰冷地问:你回来干什么?
回来,是为了一场深爱。塞娜看着大七,笑了笑,问他:你要抱抱我吗?
大七看着她,眼神是有一点开心的,瞬间又转为软弱。终于,他伸开了手臂。
塞娜过去抱住他,咬着他的肩膀,直到咬出血来,她说:你居然都不留我!
大七感觉到塞娜哭了,被她咬烂的地方有眼泪流入,是锋利的痛。他抱着她,笑着,心里逐然地开始疼。
是二月天,窗外的阳光变得温柔。大地开始苏醒,春暖,花就会开。
很久很久之后塞娜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晒着太阳给自己辫辫子。也是春天,鸟儿的叫声迫不及待,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可是却听不到花开的声音。塞娜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春暖花开,也是一场自欺。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花真的还是会开,但已经不再是自己所期盼的那一株了。
总是有那么多的期待等不到花开。
三月,桃桃出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叫做春寂。绿色的封面,只有桃桃穿着白裙子的一个遥远背影。而远处,是两只蓝色的蝴蝶。
献给无伤的春天。宣传海报上,桃桃这样说。
那时候大七在一个酒吧里唱歌,塞娜不知道他是否有工资可拿,但他不再沉迷与赌博和陌生女人的身体。偶尔塞娜会去大七所在的酒吧,看着他握着话筒唱一些轻柔的歌曲,好象时光又回到了去年的八月,那个慵懒的月份,三城总是沉睡的样子。
塞娜一直没有买桃桃的专辑,她想有些事情还是放在回忆里好,不去触及,就不会有留恋和疼痛。
但是电视上总是有桃桃的面孔,她说红就红起来了,娱乐版的头条都是她的名字,她参加各种颁奖晚会,接受记者采访,举办演唱会。有一次塞娜路过一家音箱店,听到两个女孩说:就是她,水桃桃!没有人比她更酷了!
塞娜就想起初来三城howareyou乐队参加的那场演唱会,有人说:我是为大七而来的,从s城跟到了这里。
总是有人被崇拜,就好象这个没有英雄的年代,没有人能够拯救未来。
桃桃的音乐,突然充满了大街小巷,躲多躲不开。塞娜那一天坐出租车,听到一首歌:你是我的牙齿,你让我疼痛让我失败。然而我怎样才能把你放开,是不是旧的去了新的就会来。你的爱多么腐败,传说中的爱情总是那样开怀,于是我就认为你无可取代。
塞娜愣了愣,她问司机:这是谁的歌?
水桃桃啊!司机说:现在唱流行歌曲的也就是她最红了,我女儿迷她都迷疯了!
是桃桃的歌,这塞娜想到了。但是,她在这歌里不仅听到了桃桃的声音,还听到了她所熟悉的鼓声和吉他声。是的,是木枷和蝎子,他们重新回到了桃桃的身边!
塞娜下了车,走到最近的一家报刊亭问:有关于水桃桃的吗?
有。老板拿了一大叠报纸和杂志,说:图片,新闻,详细资料,要什么有什么!
塞娜说:我要她新专辑的介绍。
没问题!老板拿出一本娱乐杂志说:这里面有最详细的,还附送超大海报呢!这是剩的最后一本了,你不买就没机会买了,我早晨刚提回来了十本,这会儿已经卖完了!
塞娜付了钱,赶回家去看。整整五页,都是介绍桃桃的。新生代女歌后,古典摇滚第一人,雅俗共赏的众人偶像,这些赞扬的称号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杂志中,塞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看到的内容:在水桃桃的第二张专辑之中,她恢复了她所擅长的摇滚曲风,同时加入了古典元素。而伴奏,她找回了曾经一起组织乐队的吉他手和鼓手。无疑,春寂是水桃桃对过去的漂泊岁月的一次回忆和总结。
塞娜放下那本杂志,心里突然开始难过。可是大七呢?桃桃的过去里,大七算什么呢?
塞娜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大七唱歌的酒吧,那里已经被未得水泄不通。有人暴光了曾经howareyou的演唱时的一张照片,于是身为昔日howareyou主唱的大七成了焦点,不仅有桃桃的歌迷来询问桃桃的事,就连煤体也蜂拥到了这里。
大七!大七!塞娜挤不进去,在门口大叫着他的名字。她突然地开始害怕,大七会忍不住地做出让人震惊的举动。
塞娜。酒吧老板看到了她,说:大七快不行了。
塞娜睁大眼睛,不安四起。
老板带着塞娜从后门进了酒吧,只见大七被围在唱台中央,委屈和愤怒地看着向他提问的儿女,一言不发,嘴唇却在颤抖。
大七。塞娜抱住大七。
大七把头迈进塞娜的怀里,塞娜感觉他是哭了。
对不起,我们不想接受采访。塞娜在老板的帮助下带大七离开的酒吧。
好了好了,没事了。塞娜拍着大七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孩。
大七却始终不说话。
回到家里,大七冲进卧室。塞娜听到他压抑和哭声,却是像洪水一样汹涌的。
大七不再出门。他每天都在床上睡觉,不吃饭,不抽烟。塞娜不知道要怎么办。她看着他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缩在角落里,感觉失去了所有的思想。
酒吧老板来找过他,请他回去唱歌,并且给他开了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
大七他不会去的。塞娜不敢让他进房间,在门口这样小声地跟他说。
可是酒吧里每天都有人来找他。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什么。
酒吧老板想了一下,说:一个月四千怎么样?
这不是钱的问题,大七他现在不想见人,请你回去吧。
酒吧老板正要再说些什么,大七的声音突然从卧室里传了出来:滚!
你快走吧。塞娜把酒吧老板推了出去,关上门。可是敲门声却一直都不停。
再过了两天房东来收房租,她看到塞娜时愣了愣,说:你是那个什么七的女朋友吧?
不是,你认错人了。
奇怪?你和报纸上的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我长得太普通了。塞娜笑了笑,把门重新关上。
可是两个小时后,塞娜从窗户上看到有报社的车开过来。她把门和窗户都关紧,然后躺在大七身边,抱住他。她终于明白了大七给桃桃带来的伤害,到这一天是该还了。可是这样子的偿还,是否要有新的伤害生出呢?
伤害不是其他东西,它是眼泪,可以被擦掉,可以蒸发,可是流不干。
除非。生命终结。
记者一直都没走,塞娜在房间里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一阵接一阵的。也许有时其中一些离开了,可是会有新的人来接班。就是这样,生生不息地,不留下任何可以喘气的空隙。
家里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还有其他的生活用品需要添置。大七终于肯起床,坐在窗前抽烟,有时候和塞娜靠在一起两个人都不说话。塞娜想如果能够把两个人绑在一起也好呵,就这样地垂垂老去。可是她知道大七是不快乐的,那么自己也只能跟着不快乐。快乐和悲伤也可以传染。
第十三天,塞娜被饿晕了过去。她的脸是苍白的,嘴唇却是青紫色。身上出了很多虚汗,大七握着塞娜的手,就好象是握着一堆被侵湿的海绵。
塞娜,塞娜。他叫她,摇她,亲她,抱她,她都没有醒过来。
大七突然地跳下床,打开门,立刻就有一大堆人过来围住他,照相机拼命地响。
我接受你们的采访,但是得先把她送到医院。大七说。
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塞娜终于是从新睁开眼睛。
在单人病房里,塞娜看着大七接受记者的采访。
请问你和水桃桃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年前。
水桃桃现在非常的红,而且她从新用了你们曾经乐队的两名成员,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
有传闻说你和水桃桃曾经是一对情侣,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
希望你能认真地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在认真。
塞娜一直虚弱地握着大七的手,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凉。可是她知道自己给了他任何的帮助。她看到大七的眼睛灰了下去,没有任何光泽。
哦你的爱是多么腐败。传说中的爱情总是那样开怀,于是我就认为你无可取代。
塞娜终于知道,桃桃和大七的爱是多么的腐败。
回家的路上有报童在叫:看报啦看报啦,水桃桃的恋情暴光啦!
塞娜抬头看大七,大七好象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走自己的路。
大七,我们离开三城吧。
大七没有说话。
大七。
我没事。
春天真的是到来了,天气好得不得了,三城嫩绿一片。
有关于大七的新闻热闹了一段时间,终于是降温了。但大七却成了三城的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他说话,或者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有一次电视上播放桃桃的一段访谈,主持人问她:为什么只找回了乐队的两位成员而没有找第三位?
桃桃说:剩下的一位是主唱,他回来了我不就要失业了。
塞娜小心地看着大七,大七平静地换了频道。
桃桃已经不再是howareyou里的桃桃,她变得圆滑甚至世故。她的个性在吵闹的娱乐圈里只剩下了平和的一些,虽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她,有人说她另类,可是他们怎知,桃桃几乎收起了她所有的棱角。
大七却也不再是大七,失去了乐队和自尊的大七,受了伤的大七,已经不会再愤怒。
塞娜当然也不再是塞娜。
不知道还有谁能保持最初的样子,时间这样伟大。
四月八号,塞娜的生日。
她想自己好久都没有开心过了,不如把生日过得漂亮一点吧。
她想等大七回来后两个人一切买蛋糕和蜡烛,还有苹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买到两只兔子形状的气球,在午夜放飞它们。
但是大七一直没有回来,天黑了。午夜,是该放气球的时候了,但是大七不在,气球也不在。
塞娜决定出去找大七。
已经没有几见店铺在营业了,塞娜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退开各种各样的门,在夜不归的人群中寻找那张她熟悉的脸,英俊的,留着胡子,她爱着的男人的脸。她觉得自己从未走过这么多的路,好象从a城到三城所走的路,都没有现在多。她一直一直地走,没有方向。
渐渐地觉得自己变成了失去视觉的蝴蝶,盲目地飞行。
也或者是最初的那只飞蛾,飞向火,纵身。然后失去了可以后退的路。
天亮了。
塞娜疲倦地蹲在路边,突然地想也许大七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她臆想中的一场爱恋,和一个幻觉中的男人。
身后传来她所熟悉的笑声,她回头,看到大七和一个妖娆的女人搂着向前走。
塞娜站起来,看着大七。
大七视而不见,与她擦肩。那一瞬间,塞娜感觉到世界的毁灭,幻想的吆裂,那么轰烈的。
大七。她对着他的背影叫。
塞娜,回去吧。大七淡淡地说。
那么你呢?
我还要继续走,我自己的路。
塞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咬自己的嘴唇,疼。这不是梦境,却比梦还要不真实。
大七!她跑过去拉住他。
大七回身,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这是第二次。
大七旁边的女人笑出了声,她摸了摸塞娜的脸说:小妹妹,大七不会再跟你玩下去了。
然后他们一起离开。
天下了雨,塞娜抬起头来看,有很多的雨水都落进了她的眼睛,但它们再流不出来。塞娜想没有生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呵,没有生命就不会疼,不会伤,不会有别离。
塞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一天都对着门发呆。她猜想会有一天,大七推开了这扇门来到自己眼前。时间长了,大七都没有回来,塞娜开始想,这扇门根本就是不存在。
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这剩三百块,两张一百,一张五十,五张十块。很多天之后塞娜再数那些钱,还是三百,两张一百,一张五十,五张十块。塞娜突然想起来从a城离开的时候身上只装了三十块,好象是两张十块,一张五快,和五张十块。钱的数目增加了十倍,而希望却再不断地减少。得到一些东西,便会失去另外的一些东西。命运就是这样地对待每有个人,却并不去思考人们是否满意。塞娜想如可以的话,我宁可现在还是只有三十块钱,但大七还是最初的样子,危险颓败的,只要让我继续爱他就足够了。
天气热了起来,塞娜光着脚在房间里唱歌,都是熟悉的歌,曾经她在上课和退学后每天都在听,耳机放久了耳朵就会非常地疼痛。然后开始耳鸣。早晨睁开眼睛就会听到大七的声音。那个时候塞娜对见到大七还是不抱很多希望的,她更乐意去读他写来的信。然而在一年后她知道那些信其实不是大七写的,塞娜觉得这不重要,有回信便代表在意。塞娜想自己真的是很苯,居然就这样地爱上了信后面的那个男人。多么可笑。生命这样的可笑,爱情这样的可笑。
s城的演唱会,在一个兔子标志的游乐场里,天空飞满了气球,音乐声却没有人注意。
c城,每天在一个酒吧里唱歌,工资不多,常常会吃不上饭,但我们坚持要抽烟。感觉都成了烟囱。
来看我们的照片,长头发的女孩是桃桃,她很美丽对不对?我猜想你也许并不美丽,但不重要。女人太美丽便是罪过。
这个月在酒店里唱歌,会赚到一大笔钱,很忙,于是吃饭的时候用面纸写信给你,还有一个星期是圣诞节,merrychristams。
塞娜读这些信,每一封都写短短的几个字。她想自己一开始收到它们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快乐呢?可是始终想不起来。就好象童年的那一张照片,她记不起那时候的幸福。
都是有瞬间的事,有些瞬间成了永恒,有一些永恒不断地被遗忘。只有一个瞬间和一个瞬间加起来的感觉才会长久的存在。
可是长久的反义词究竟是永恒还是瞬间?
谁知道。
大七还是回来了,在塞娜读到第二十六封信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白衬衣,胡子又长长了一些。塞娜看着他,他走近她,把她按到了床上。塞娜闭上眼睛,呼吸空气里有他气味的粒子。她知道终有一天它们还会离开她。
大七一直没有解释他的离开和归来,塞娜也没有问。洗完澡后塞娜光着身体坐在阳光底下给自己辫辫子,大七突然走过来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说:都这么长了。
真的都这么长了,已经十个月没有剪过,她让它们地呼吸和成长。去年六月的时候头发才刚刚垂到肩膀,而现在它们已经铺满她的背。大七夹起一缕,从发根捋到发梢。水滴了下来,顺着塞娜的皮肤一直向下划,落到地上。那一天很安静,街上没有人,塞娜可以清晰地听到水滴裂开的声音,当地一声。
大七说是不是该把它们剪了。他从邻居家借来一把剪刀,一寸一寸地把塞娜的头发剪断,地上落满了黑色的发丝,纠纠缠缠的长发于是突然失去了联系,没有能力再次相聚。
塞娜一直都没有动,太阳落山的时候大七终于把她的头发剪好,他抱着她去冲洗身体。那一整天都是恍惚的,塞娜从大七进门起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安静的样子好象是一个玩偶娃娃,而大七是她的主人。清洁的水流过塞娜的身体,塞娜看到自己脚底下有那么多的头发,它们不肯走。塞娜说:你们得学会接受呀。大七问:什么?塞娜摇了摇头。
夜晚到来,大七带着塞娜去喝米粥,他要带她去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旅馆楼下的饭店。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着塞娜,有人发出了笑声。塞娜忘了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很滑稽。但她知道和大七在一起她得要像那些没有离开身体的头发一样去接受,接受命运带来的任何苦难。
那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大七给塞娜加了太多的糖进去所以塞娜吃几口就得要喝水。大七一直在对面看着塞娜,充满笑意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语言原本就是脆弱的东西,可以虚假可以浮华,只有生活本身一直尖锐而真实。
那个晚上的梦里大七问塞娜:塞娜,你相信我是爱你的吗?
塞娜看了他好久才说:这个问题不值得思考。
也好象不是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七不见了。塞娜想也许他根本就没回来过,可是桌子上的三十七封信和那三百块钱不见了。塞娜看到墙上写着四个字:不告而别。
真的是不告而别。塞娜第一次见到大七的字,好象初学者一般横平竖直。塞娜抚摩那四个字,灰飞了烟灭了,灯是不是也该熄了时间也该停了?
可是眼泪始终都没有流下来。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离开,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就好象他从未走近过她。
天很蓝的初夏,是最后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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