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有的,”宋知礼很满意她的依赖,“只是表哥刚来江阳,还未去整理这边的供词。”
“好。”
陈在溪面色苍白,无力点头。
那些供词卷宗被放在江阳的刑狱司中,天色已晚,只能翌日去看。
陈在溪听完纠结片刻,小心提议:“那我明日能和你一起去看吗?我,我远远地看就好,不会做什么。”
“表哥翌日不能来接你。”
宋知礼先是否定,没等她失望,他继续道:“你夜里同表哥去客栈,明日一早跟去邢狱司。”
陈在溪仍旧有些惧他,听见他这般说,僵了僵。
可一想到舅舅和舅母,她只能点头:“好。”
夜里的江阳稍有些冷清,为了节省开支,寻常人家的夜里,不会一直亮着油灯。
此刻走过巷子,只有稀薄的月光映下,散着莹润的光。
陈在溪走在宋知礼身后,一直垂着头,她抬起眸时,是因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是周以在唤她。
巷子的尽头,周以踩着一截干枯的树枝,遥遥望向她,又唤了一声:“在溪。”
陈在溪脚步一顿,还没回答,就听见身旁的人语调冷漠:“他在叫你。”
宋知礼的眼眸已不在平静,藏匿在黑暗中的面庞,沉得吓人。
但还是耐心问她:“要去吗?”
就好像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点头。
宋知礼不得不承认。
若是她不跟他走,他也没办法。
他拿她没办法了。
“我有些话同他说,你,你等我。”
陈在溪没有犹豫地点头,然后就往周以的方向跑去。
踩着月光,她裙摆荡漾起来,像一朵花。
宋知礼看着她背影,觉得有些刺眼。
两个人没有在巷子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避着宋知礼,周以将陈在溪往前带。
等走到一处空地,周以才敢质问:“他是谁?”
他的确也该质问。
陈在溪正想着怎么回答,周以忽然伸出手,用双手拉住她。力道极重。
她吓了一大跳,本能性得想挣脱,“周以,你先放开我。”
“在溪,他是谁,”少年有些激动:“你为什么让他抱着你?”
陈在溪意识到什么,“你方才跟过来了?”
“……”
周以是跟过去了,站在巷子里,将所有画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原是想上前的,只是在看见那般多的官兵以后,就胆怯了。
他还有家人,还有父母,但他也放不下陈在溪,所以在纠结了好一会儿后,周以还是上前。
刚抬步,站在月色下,一袭黑衣,身形修长的男人便侧头望来。
那便冷漠的目光,明明隔了那么,那目光却仿佛直刺心头,是淡然的,也是尤为不屑的。
周以吓得不清,刚凝聚起的勇气便消散,双腿打颤。
回忆到这里,他面色有些难看,只追问:“你同他怎么回事,沈姨不是说过,你是嫁给我的,既是要嫁给我,你怎么能同旁人接触?”
方才的画面如同一根刺,要知道同陈在溪接触的这两月,周以连她手都被牵过,只今日碰了她手腕。
那个男人却可以抱她,给她擦泪,
“你们家里人怎这般,”他是气到了极点:“怪不得被抓走了。”
空气都僵住。
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周以忙松开她手,慌乱解释:“在溪,不是的在溪,我没有这般想,只是方才气到了我……”
陈在溪终于能收回手,将手藏进袖子中。
他怎么能这样说呢?
月光下,陈在溪柔弱的身影晃了晃,但她努力硬气道:“可是周以,舅母说过,我同你只是假成亲,事成以后,会退还彩礼,若是不成,也会过继给你们家五间铺子。”
早在定亲之初,沈岚便同陈在溪说过,让她不必担心任何事,过去周家以后,也没人会委屈她。
她从一开始,就是要和离的。
周以眼中,陈在溪一直是一朵病怏怏的美人花,让人不由得想照顾。
可此刻,她带起刺来,竟也不让人讨厌。
“对不起在溪,”周以上前想拉她的手:“是我说错了,你不要放心上。”
“我担心你,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他语气慌乱:“沈家不是不能住了吗?我过来就是要接你的,你可以去我家避一避,而且你本就是要嫁给我的,我,我不要那些铺子……”
陈在溪避过他伸出的手,有些头疼地深吸一口气。
她想起自己要同他说什么了:“其实我也有错,我来找你是想同你说,我不会嫁给你了。”
“你在说什么?”周以一时有些难接受。
陈在溪侧头避开他目光:“你父母也不会同意你娶我的。”
“既是同意,我也不能嫁你了,你就当,就当我们提前和离了好不好。”
同他在一起,本就是为了应付表哥,现下被表哥抓了个正行,她又怎会再给自己找火坑呢?
解释完,陈在溪侧过身想走,纤瘦的模样。
静谧角落,黑漆漆夜色,无人会在意此处。
这里没有旁人,是方才两人为了躲宋知礼,特意走远。
周以看着眼前的背影,不甘到极点,忽然就握紧拳头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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