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了,知道要拍结婚照,他们提前两天准备好了正式的衣服。
陈览今在他的毛茸茸的外套里面穿了白衬衫,还打了领带,这几乎是往常他去参加学术会议才会有的配置。
而闻川宇没有正装,是周天的时候紧急去快时尚品牌线下店买的休闲风西装。买的时候陈览今不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闻川宇穿,挺好看的,但就是哪里怪怪的,看不适应。
走进摄影室,一个摄影师抬眼看他们,上下扫了一圈,说:“你们穿得挺好的,不用换衣服了,那边有镜子,自己整理一下头发什么的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闻川宇和陈览今一起凑到镜子前,在自己的头上拨了几下,尽管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还是很认真地拨了。
陈览今把他的毛绒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正装,闻川宇倒是直接穿着西装来的,也不知道他早上这么去上课有没有被同学打趣。
他胸前的gopro还在勤勤恳恳地记录着,闻川宇抬手取下来,放到摄影师旁边的桌子上,正对着他们一会儿拍照时应坐的位置。
然后和陈览今一起,坐到那块红色背景布前,对摄影师说:“我们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在抖,这是太罕见的情形。
摄影师走过来,打开了补光灯,其实并没有多亮,只是用来匀一匀肤色,但却像这个房间里的太阳,蕴藏一切好的寓意,光明、希望、幸福、圆满,童话故事的结尾。
或者是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今日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里,唯二的主角。
他们都很紧张,两副身体都僵着,这或许是他们这几年最紧张的时刻。好在摄影师见过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人,熟能生巧地指引:“来,放松一点,两个人坐近一点。”
他们对视一眼,选择两个人都往中间挪了挪,或许是矫枉过正,变成手臂紧紧地贴着手臂。
在这种紧密下,闻川宇却伸出了一只手,握住陈览今的手。
他问:“可以吗?”
摄影师以为在问他,先一步替陈览今回答:“可以,拍不到的,牵吧。”
而陈览今没有说话。
最后闪光灯短暂地闪了一下,像璀璨流星,但在之后的许多次回忆里,那盏灯却好像亮了很久。
画面定格,摄影师说:“你们可以来看一下照片。”
他没说错,他的相机确实只能拍到他们的肩膀以上,两张笑意盈盈的脸。陈览今看着画面里的自己和闻川宇,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儿陌生,也许是盯太久了。
但很好看,像两个幸福的陌生人。照片没有问题,他们一起向摄影师道谢,陈览今去穿上外套,而闻川宇去桌上拿回了gopro。
陈览今这才想起来,他们紧握的手,也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了。
他们在摄影室外的休息区坐着,等待制证,仍然像拍照的时候那样,闻川宇在左,陈览今在右。
闻川宇也仍然像刚刚拍照时那样,用一只手牵起陈览今的手,只不过他此刻可以侧些身子,把陈览今的手放进自己另一手的掌心,包裹着,摩挲着。
陈览今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今天的闻川宇好像比平时要沉默一些。
这种沉默有点儿奇怪,因此尽管并不像负面情绪,陈览今仍然有一种,需要他来调节气氛一般的……责任感。
陈览今对他说:“谢谢。”
毕竟这场婚姻归根到底,是为了避免陈览今进入强制结婚的匹配系统,而闻川宇什么都没有获得。
可闻川宇看着他,认真地、一板一眼地说:“不许说谢谢。”
这种态度太严肃,陈览今下意识地用看什么重要知识点的方式对待,刨根问底:“为什么?”
闻川宇还没有说话,广播就通知,轮到他们取证了。
陈览今的疑问到最后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们拿到了两个红本儿,比想象里要沉一些的重量。内页翻开,贴着他们刚刚在摄影室的屏幕上看过的那张照片。
千余个像素点变成一张小小的相纸,此刻好像比刚刚更有实感。
闻川宇盯着内页上楷体的“闻川宇”、“陈览今”看了很久,尽管是实体,也还是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陈览今配合他,用一只手轻轻捏住结婚证的边缘,和闻川宇的手对称着。
很好看的手,手指纤长,可惜有点儿空落落的,闻川宇看着照片,嘀咕了一句:“忘记买戒指了,我这个笨蛋。”
陈览今听到了,有点困惑:“我们还需要这个吗?”
假结婚的话,没必要追求这种仪式感吧?但他们仍在民政局里,陈览今没说出后面半句。
也不知道闻川宇听进去没有,他没说话,仍然一会儿看手机里的照片、一会儿看结婚证地出神。
等他终于看够,才珍重地把结婚证收了起来,又牵起陈览今的手。
他们平时其实并不牵手,但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牵过两次了,又或许是因为民政局这种场合很适合,陈览今任由他牵着,跟着他往门外去了。
自动门一开一合,带着秋意的风从面上扑过来,凉得陈览今无意识地把手紧了紧,手心是烫的。
闻川宇像被按到什么开关,突然停下来,就在民政局门口,有点儿没礼貌,好在这会儿也没有人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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