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
艾叶长睫一抖,猛睁开眼,明显感到左侧一股饱含杀意的热流破雨穿来,飞快挤开顾望舒,只影携风冲身而出!
势如破竹间,果真正迎上对面一抹黑色人影。却不想还未来得及交手,那抹身影竟如邪魅般失策一斜,巧妙地将他让了开来,斜斜奔向另一侧去。
那人拐得急,艾叶来不及随他扭身空撞在地,斜腿哗啦蹬得积水飞溅,做扑食状咬利齿回身得须臾,心头轰地一颤,意识到不对。
目标不是自己。
——“咚!”
顾望舒再怎说到底只是凡胎肉体,雨夜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艾叶尚未拦截成,直到被那人冲到眼前才看得见,已是来不及拔剑抵抗。
径直遭钳手掐住脖子猛提起来,聚浑身劲力推了出去。
身子陡然一轻,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墙上,一时间震得五脏六腑都乱了序,喉间一腥险呕出血。
黑影不容其反抗挣扎,顾望舒只能伸手按住那死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用力到青筋根根可见。
呼吸被阻断,喉间只能浸着咸腥味发出咯咯声。
未等他认清眼前事态,整个人又被掐举到半空,狠狠砸向地面!
艾叶方才回得身来,眼睁睁看那黑影手中使得不只蛮力,而是添了法力生生砸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撞在地上破开千层水花,迸发四溅。
顾望舒一口气回不来,脸上再狠狠糟了一拳,咯破牙根,到底是一口猩血咳了出来,顺嘴角流下,下一秒便被这瓢泼大雨稀释成水。
艾叶一时惊傻没能反应得过来,发愣的功夫,顾望舒吃力偏头,正对上豹妖一双变了色的眸子。
他强忍剧痛,咬牙从嗓子里嘶哑着挤道:
“不关你事。”
艾叶脚下一滞。
顾望舒发出的声音不大,被轰然而下的暴雨吞噬干净,怕是连骑在他身上的那位都听不清楚。
很明显,他知道自己耳力极佳,专讲给自己听的。
“不用你管。”
艾叶藏不住眼中冷殺的蓝光,逼自己握紧拳凝目,死死盯着局面。
顾望舒目光转向,在快要窒息的痛觉下拼死扬手扯下黑衣人遮面巾,定神一看,虽是个毫无意外,拉扯出抹生硬嘲讽的讪笑。
“顾长卿,我知道是你。”
顾长卿自觉在这人面前遮面也没半分作用,便也毫不在意被扯下遮面巾,发狠松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瞬间大口氧气混着雨水倒灌进喉咙里,呛得顾望舒咳嗽不止,牵扯背后撞出的内伤几乎要疼断了气。
待喉中剧痛稍息,以手肘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大笑不止。
“怎么,师哥是待得无聊,忽然想起问候我来了。”
顾望舒吐了口中发腥的血水,瞳孔忿忿抖颤,凄惨笑道:
“就是这时机找的颇有些不妙,看您浑身都湿透,明日若是着了风寒,怕要耽误早课。”
“闭嘴!”顾长卿厉声喝道。
接又是一拳结实揍在顾望舒的脸上,害他一个闷哼再跌躺回地上。
“我问候你?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为什么不还手。
艾叶站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一并淋雨,拼命按耐着杀过去救人的冲动间,心察些许微妙。
若说第一击是他防备不及出乎意料,那为何挨打到现在,还是连半点起身扭打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知、道。”
顾望舒发狠盯紧顾长卿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是个无愧。
“好啊,你够倔。”
顾长卿冷哼一声,发狠咬后槽牙质问:“顾望舒,你刻意放长臂癫猴出夺魂镜,不惜火烧法器,施计理所应当放大妖出末渊楼——”
他停顿片刻,怒道:“与妖同流合污,我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义在我这儿统统行不通,是你不走人道,便怪不得我!”
说罢右手一扬,竟抽出腰间破邪,直逼顾望舒脖颈。
惊雷电闪轰隆劈下,长剑反射出道道瘆人电光。
早已抵在颈间的剑尖缓缓往前一寸,雪白无色的肌肤渗出堪比朱砂殷红的血珠,顺锁骨一路流了下来。
艾叶怔然挪了半步。
什么意思。那吃人的猴妖怎么是他放的,我又怎是他施计放出来的了。
这一剑让直至刚才还是怒目相视的顾望舒登时哑口,喉咙上下一滚,吞了声去。
顾长卿的破邪剑,只为护苍生、驱魔除妖而出鞘。
如今就这么冰冷冷地抵在自己脖子上。
他早该明白的。
顾望舒恍然惊醒,从最开始要命的那一撞开始,他就应该明白过来的。
今夜的顾长卿并非往昔只为了教育训诫来找麻烦,也不是心魔大发精神混乱,而是真的起了杀意。
视我成妖魔,要诛我于当下。
风驰电逝,万顷琉璃中照亮顾望舒惨白如死灰的脸,浮起无限寒心得比那银闪更凉的绝望。
“是又如何。”顾望舒讪讪笑道:“我瞧他可怜,千年性命葬于你手实在可惜,随手出的一臂之力罢。”
“宋远所言没错,你确是动了我的结界,放那猴妖出镜。”顾长卿冷道。
“师哥今日破邪出鞘,便是从此视我为邪祟的意思。”顾望舒冷静得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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