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艾叶与顾长卿是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那老乞丐,直到老乞丐使劲抓了抓头顶跳蚤,挠得头皮咔咔作响指缝浸血,舒爽叹出口气。
这人疯疯癫癫倒也没太为眼前惨状惊骇,只是蹲到两人旁边看戏似的看着顾望舒打斗,再把刚抓下来的跳蚤塞进齿间,吧唧一声咬碎,汁血四溅。
艾叶被恶心得躲了几步,就差把嫌弃二字施墨写在脸上。
“呦,这小道士还挺厉害啊,能跟这么个鬼脸脓包玩意儿周旋这么久?”
说完,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瓜子儿,带劲嗑着看得津津有味。
艾叶听他这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猫猫狗狗都敢妄加评论了,老脏东西,闭上你的臭嘴!”
“哦呦,这怎么还有个大妖怪啊?可吓死人了!怎么,你还要吃了我不成?那我这副老骨头可逃不掉呦……”
“谁稀罕吃你!吃完怕是要腹泻七天七夜!”艾叶白眼上天,懒得再理。
“既然不是来吃人的,怎的就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不知道去帮帮忙啊?我看那小道士自己虽能撑着,但就这下刀子似的攻击阵势,可是顾全不了太久咯。”
要说这老乞丐还真是个绝顶的乌鸦嘴,话音刚落,一道黑烟直奔顾望舒面门而去!
顾望舒急忙退步去躲,却没想背后也有数道长臂结了网似的兜着,可是奋力在空中给自己扭了个弯儿,危机时刻勉强躲开,回身一剑劈下断了其攻势。
艾叶在一旁吓得冷汗涔涔,急得原地跺脚,把气都丢在那凭空冒出来的老乞丐身上。
“你以为我不想!我去了也没用!我又净化不来那鬼东西!”
“依我看你就是不成心嘛。”
老乞丐呸一声吐出瓜子皮,又开始抓起瘙痒的头皮,再送进嘴里的,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瓜子还是跳蚤。
“哪有办不成的事儿,若是怎么都不通,换个法子不就成了。这天下之大,最不缺的就是办法!这办法嘛……都得在这儿找!”
老乞丐眯眼品着味儿,伸出根手指敲了敲胸口。
“我就总能靠这个找到法子混吃的,找睡上个好觉的地儿。”
“你个鬼老头儿说得什么疯话!哪有什么法子,你以为我不想!”
艾叶一脚蹬过去,带得风呼呼直响,却又在离那老乞丐的脸不到一尺处戛然而止。
我适才不是,出手散了个邪煞吗?
虽然那之后就再不好用……可确确实实做到过,并不是幻觉虚像,胡说八道啊!那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做到的……怎么……
然而那时事发突然,不就是慌乱中随手一挥,想着至少御风给他吹飞也行,手边小妖怪可不能因那个玩意儿受伤……
怎么……
难道说……?!
艾叶眸中明显闪过丝异色,如同灵脉入体,给他那锈死的脑子翻了个底朝天!
“怎么,这么快就想到法子了?就说你没用心吧,啧啧啧啧啧。”老乞丐盯着眼前艾叶鞋底狂笑。
“闭嘴吧老东西!”艾叶啧一声收脚落地,再原地局促不安地绕着几人转了好几圈,最后下了决心跟顾长卿问道:
“你且还有在这儿护得住自己跟这孩子的力气?”
顾长卿换了个缓痛的姿势,闭目调着气脉,应道:
“大概是没什么问题,连这老乞丐我都能看好。毕竟也是我疏忽,把他卷进这儿来。”
而后忽然眯缝开眼,略带疑问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去帮他,这可是要帮倒忙。”
艾叶润目如剑看着身处一发千钧的顾望舒,呔一声喝道:
“我试试!反正身子敏捷,大不了真的帮不上退出来便是,光叫我在这看着,才真是比被刀活剐心还难受!”
如此两个多时辰过去,眼看顾望舒体力上逐渐不支都不是问题,只是这巨邪身形上虽说消瘦了将近一半,
但本是山大的巨邪即便消了一半,依旧鬼叫连天,万千鬼面只会更加愤怒。
顾望舒已然分不清这些困在巨邪体内千万年的人兽,到底是出于被侵犯的愤怒,或是急于解脱超然的痛苦挣扎了。
漫天腐水中每走一步都是生死局,每刺下一剑都是在赌。
他虽不知道自己何来的法力能撑如此之久,但心理上一直提心吊胆,必须要将警惕提至最高才是更累的。
顾望舒翻身落地,脚踝上的银铃随他征战至此,一直是脆声大作,与他并肩战斗。
顾望舒这番落地,银铃声也同时止住,微微泛着层银雾。
刚刚散尽的法力此刻又如同滚云之势重新充盈回体内,就像个永不枯竭的泉眼一般不断填补。
“你还真是个无名法器?只当你曾与我是个连心的物件了。”
不过眼下重要的并非这个。
顾望舒长身鹤立,一言不发独自携身于黑云之下,阴风狂作卷起衣袍长发翻飞,周身祭起驱邪银光宛若武神,妃眸凛厉。
大不了少用几分力,削他大半,就算自己回头来再因反噬撑不住身,
余下的邪祟让那些散在城区内驱邪的道人一同上阵,也能对付。
打定主意,顾望舒才闭目吸气,默念心诀。黑气触碰到他周身银光,顿时惊叫灼散,巨邪倒退几步,一阵撼地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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