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之际忽地瞥见两道身影飞快冲来。
那速度断然非人能成。
萧鹤升挥拂尘搭在身上,将眉眼沉蹙急深紧张观望,见那两抹身影非但没有伤人,反倒如离弦之箭一扫而过,剑影轰然诛巨邪于无形!
白影再御风落高楼上,暗空中双双白发招摇醒目——
这身形可是太熟悉不过了。
惊讶之际,见艾叶似有察觉地转头微扬,嘴角仿佛在与他对视后卷出狷笑。
好一股寒意直穿头顶!
他不敢再看,惶惶收目挥法器“嘭”地金光大作,炸那满天落雨似的鬼煞鬼哭狼嚎!
“望舒,好生显眼啊。”艾叶眯眼笑道。
顾望舒无所谓答:“显就显,谁能奈我何。”
“要得就是你这般气魄嘛。”
艾叶满意点头,瞥眼间看脚底一名妇女发了疯似的反冲出人群,冲向路边孤零大哭孩童!
漆黑红目的厉鬼伸出利爪,艾叶眼皮一翻,随手挥了根冰锥从天而下,在母亲绝望尖叫声中直接击穿那厉鬼头颅,冷冰燃出蓝火,瞬间将厉鬼灼烧殆尽。
人母瘫在地上,连滚带爬把大哭的孩子捞进怀里。
“顾望舒,快谢谢我。”艾叶把人拉进一些,将头凑到跟前邀功。
“谢什么?”顾望舒眼不见,周遭混杂无数声响,听也听不清。
艾叶把嘴一瘪,闷闷不乐低头看那对母子抱头痛哭,磕头谢神的模样,愈发心烦。
果不其然,下一瞬从旁陌熙攘而来的人再将劫后余生的两人埋没其中,带身后大批邪祟闻人群奔涌而来。
“太乱了。”艾叶无奈道:
“山林鸟兽散,说的都是散,死心眼的凡人怎就只会往同一处跑?神仙都救不了。”
鬼煞往人聚群处涌,更易大肆杀戮,无路可逃。
顾望舒神色严肃,沉默许久,将气沉得深,似在侯什么时机。
果不其然片刻后——
军角在益州城十里高墙上悲音大起!
百余只牛角型弯长大角立满城墙,嗡鸣中是悲壮雄伟,燃城外驻扎边营三万军士热血!
军角洪声荡漾,命令般伫下满城慌乱百姓,甚时连鬼煞也惧怕如此正凌之音,痛苦鸣叫。
艾叶诧异转身,看城楼上鲜红描金的护字大纛纷纷竖起,玄甲兵士纷纷列阵登城,在这井然之中——
檀甲红缨,烈风中傲然挺立。
“来了?”顾望舒这才发问。
“是啊。”艾叶抻着头看了会儿:“还真有他的。”
“生为武魂。”顾望舒道。
艾叶沉目看小将浩气凛然端倪全城,半面额头顺鼻骨而下弯曲至唇上,竖贯半面佩着张赤铜面具。
面具相衬,无表情的脸上更显阴鸷森寒。
他是脱了胎换了骨,再或早就死了,死在冰原一场业火中。
如今一副行尸走肉,是以众生期冀铸起新魂,生灵迫切而生的魄,枯荣后重生。
冯汉广踏在荣辉下,军角四起,大纛烈烈。
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万民所至,成神之途。
眉宇间不沾凡色,抬眼时望血光妖门大放彤色,叠云绕成吸空之势,飞沙迷眼看风云间显出异动,
那黑云向中心扭曲吞压,随紫光闪闪聚成再一道暗门!
冯汉广似有暗笑,心知他定会来的。
狼头铜拐敲地声脆,他回身向一众将士,与城门后望不见边际的三万精兵。
“众将听令!家国有难,兵士首当其冲!而今天降灾异于我益州,我等虽凡胎肉体不足以抗,即便血肉之躯也要挡在百姓之前!”
那命令声有条不紊:“周协领率众将士支援民众与能战的术士;都副将带二军救援;韩霖!你熟知益州道路地形,去引民众秩序分散,莫要慌不择路!益州当下三万军士视死如归,铁甲为盾,我就在这城楼之上,弓已满弦,若有临阵脱逃者,不以百姓为先者,杀无赦!”
——“得令!”
玄铁城门大开,兵士奋勇高呼涌入城内以盾甲列队破开鬼煞,义无反顾冲进城间大路。
曾为人民守边疆斩异族的铁血汉子,而今天灾之下甚如手无寸铁之人,无所畏惧以肉身相护。
冯汉广将背后玉角虎贲弓撑满,提携六棱长箭对指人群,
弓弦咯咯作响一瞬,忽地抬箭向天,眉目凝压,瞄准空中暗门撒手射去!
那暗门随之漫溢出暗红妖气,长空难抵压迫惊雷密密,长箭无情笔直而去,“嗖”地进了暗门一瞬如同陷入万丈深渊再无声响,片刻后——
缓缓飘出一袭玄衣大袖震风,纹金线纹在残阳与银电下闪得是个凛不可犯的威严震慑,
那大妖毫不费力地悬在半空,鄙睨脚下虫豸聚群的众人时,手中攥的正是冯汉广刚射出那根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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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山彼时正带清虚观一众于市间协同韩霖引百姓退散,老祖师随手斩断几波鬼煞时闻见极其浓厚妖气,背后寒意直接僵其脊椎,短暂神滞之余听得顾莫惊呼:
“师父!天上那是个什么东西!”
顾远山抬头见陆吾脚踏空无,迈得步伐轻松,似是为满意欣赏这人间惨状!
目中只撞那鬼目长剑,思绪便已如梦荡回三十年前。
冰原大劫。
他掐指捏了道溯洄点入顾莫眉心,小弟子眼前顿时昏昏显出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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