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消沉却不露于人前,只有郝然和罗钰这种身边人能感受得到而已。
工作时的迟昕就像是戴了一张社交的假面,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而在工作之外,迟昕将沉默刻在了骨子里。
她不吵不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会因为状态不好就使小性子,也比以往都更好沟通, 即便状态这样差,也没有出现找不到的人的时候。
她将灵魂放逐,只留着空空的皮囊在苟延残喘, 机械地扮演着别人眼里的大明星。
钰姐,昕姐一直这样下去, 会不会出问题啊?趁着迟昕在商务车内熟睡的时机,郝然轻声问罗钰。
罗钰瞟了一样迟昕眼底遮不住的黑眼圈, 叹息着摇摇头。
明明不再任性的迟昕比以往更好合作,可罗钰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这种担忧终在迟昕待在录音室里一整天都没录成一首ost时,终于得到印证。
钰姐。迟昕摘下耳机从录音室里出来,淡淡地做出决定:和剧方沟通一下,这首ost交给别人来唱吧。
交给别人唱?!罗钰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在以前,除非是别人跟她约歌,不然迟昕绝不会通过别人的口去诠释自己的作品。
如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愿意将自己的歌让出去。
昕昕,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嗓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迟昕摇摇头:只是我的演唱情绪不对。
调整不了吗?
钰姐迟昕莞尔,眉宇间却堆砌着无边的寂寥:这首歌放在现在,或许我都创作不出来。
罗钰慎重地权衡一阵,道:我去和剧方沟通,但是昕昕,你还要这样颓废多久?
迟昕抿紧唇,无言以对。
她不是故意伤春悲秋,无事说愁,可有关爱情的梦境太过迷离,将她坚定的意志瓦解得很彻底。
她的创作灵感并未受到影响,但却被屏蔽了与快乐有关的部分,连带着声带也发紧,就像今天在录音棚内,无论她怎么调整,都无法放松下来。
那些轻松甜蜜的字眼,她唱不出来。
迟昕心里明白,这对于歌手而言是致命的,但她找不到有效的方式调整。
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为此限制自己的歌路吗?经纪人继续问。
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吧迟昕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不能一直陷在过去出不来。罗钰叹口气,劝慰她:人总要向前看。
经纪人说得委婉,但这个过去指的是什么,迟昕却清清楚楚。
可不是她固执地抓着往昔不放,而是那个属于她的往昔被丢在了不可回溯的角落,再也寻不到了。
车窗外的细雨缠绵,挂在玻璃上被风一吹就散了,迟昕指尖沿着脆弱的雨线划过,留下指纹摩挲的印记。
钰姐,正是因为我在向前看,才没办法找回从前的自己。迟昕纠正。
甜蜜的,娇柔的,心怀希望的,不谙世事的,都只能通过和弦成为过去的符号。
而现在的她,再无那样纯粹的心境去诠释美好。
昕昕,有些遗憾是注定的。罗钰怕她还在钻牛角尖:你还年轻,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嗯。迟昕轻声细语地应着。
心中的茫然却未因经纪人的安抚而消解。
那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在哪里呢?如果不是那个人,又怎么谈得上是重新开始呢?
迟昕暂时找不到答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将她蒙尘的思维洗刷干净,露出那个她刻意不去想却不知何时被刻在心上的名字。
周围在刹那间恢复井然,只余她心中渐响的和弦,弹奏出唯有她知晓的一场兵荒马乱。
趁着调整的空档,迟昕回了趟迟家。虽说母亲不让她掺和企业的事务,但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被阮忻意摆了一道后,迟昕不敢通过熟悉的朋友和家里沟通,再加上迟家面临的危机不小,礼城许多人担心引火烧身,唯恐对她家避之不及,往日上赶着结交的人这会儿更是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别墅里,迟希却一反常态地露出久违的和煦笑容,见是自家闺女来,竟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你怎么回来了?
迟昕不明所以:我不能来吗?
迟希有一点尴尬,蹭了蹭鼻尖遮掩道:没有。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迟昕追问。
然而母亲还是语气平平地道一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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