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罗口中喊着要报仇,要让楚谦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可是真的看到楚祯时,她握刀的手在抖。
夏侯虞开口道:“你心里其实清楚,楚谦的过错,与他的后代无关,所以你下不了手。”
“闭嘴!”筱罗的刀尖指向夏侯虞,“你什么都不懂,浔溪之战的败,毁了我们的家,也毁了我们苗疆本来安逸自在的生活!”
夏侯虞眼睫微垂,不再言语。
筱罗道:“我来长安,就是要问问楚谦,他是否还记得与我小叔叔结为异性兄弟时同生共死的承诺,就是来要他一个承诺,朝堂的勾心斗角,可不可以不要再牵扯我们苗疆百姓的生活了!”
“那个……”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能不能打扰一下……”
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戛然而止,孙钦瑟瑟缩缩趴在门边看着屋内几人。
楚祯清了清嗓子,说:“进来罢。”
孙钦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楚祯面前,不情愿地把剑往床上一扔。
“诺,你爹的剑,我帮你偷出来了。还有筱罗姑娘的住宿问题,长安城中心的万家酒楼,给她订的天字一号房。”
楚祯拿起剑,一拔,寒光闪过。
未等众人看清剑身,楚祯收剑入鞘,道:“多谢孙公子了。”
“没我什么事了吧。”
“孙公子请。”
说了送客,孙钦脚步踌躇,半天也不挪动一步。
夏侯般素来没耐心,没好气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想求楚大公子帮个忙……”
不等楚祯回答,夏侯般率先说道:“不帮不帮,楚祯家与你家有宿仇,帮个屁!”
“孙公子说说,什么忙?”楚祯无视夏侯般的反驳,反而问道。
这下把夏侯般气的眼睛瞪的比筱罗都要大。
孙钦得意地冲夏侯般一吐舌头,说:“看见我出丑的百姓已经让我用银子买通了,他们不会宣扬出去,你……你能不能不让我爹知道。”
楚祯一听,心思立刻拐了八百个弯,脚踩在了床下的春凳上,手肘倚着,一幅慵懒的样子,问道:“百姓们有银子,我帮了孙公子,能有什么?”
“我冒着被我爹打死的风险,把剑都给你投来了,你还要什么!”
“剑是孙公子赌输给我的,不能算。”
孙钦瞬间知晓自己理亏,脸红到了脖子,支支吾吾问:“那你还要什么?”
楚祯瞧了一眼强忍泪水的筱罗,笑笑说:“十年前的浔溪之战前夕,皇帝
顾风浔、楚谦,还有你爹孙道知,进行了长达三个时辰的密谈。密谈内容由孙道知亲手记录,至今还留在孙府,我要你把它偷出来。”
“你疯了!”孙钦睁大了眼睛,“这可是朝廷机密,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楚祯拿起孙钦还给他的剑,指向孙钦:“没错,这的确是死罪,但如今你已知晓我有此计划,那我也留你不得。”
孙钦真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贼船已经上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万一我爹发现折子没了,咋办!”
楚祯冲夏侯虞抬抬下巴:“这有一位书法大家在呢。”
孙钦派自己手下回府打探孙道知这几日上朝的时辰,已知三日后孙道知会留在宫中与圣上商讨今年元宵佳节的开支与五月端午的预算。
他们便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后戊时正点。
孙钦离开时,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的手一直哆哆嗦嗦,心里直恨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手,非要去赌。
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就连夏侯般这样心思大条的人都忍不住问:“孙钦靠得住吗?”
楚祯答非所问,反而问道:“你知道孙钦除了爱好赌和投壶,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什么?”
“拼刺刀。”楚祯抬抬眉毛。
“啊?”
楚祯解释道:“小时候我娘经常带我去各府走动,孙钦那时哭着喊着让他爹送他去战场,口中说的全都是保家卫国的话,没少被孙道知揍。”
“那他现在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了?”夏侯般虽为当朝太子,却一直被周帝保护的很好,朝中阴暗之事,他还没楚祯知道的多。
楚祯:“人再有志,家中长辈只知道打压,强塞给孩子他自己的活法,无论当初心思多么端正,最后都会破罐子破摔。我不信孙钦自己不想知道,浔溪之战是怎么在他爹的作弄下,战败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筱罗犹豫问。
楚祯轻笑道:“我也想知道,浔溪之战为什么会败,如果真是我爹对不起这天下,我替他受死。”
筱罗惊得说不出话。
只听楚祯又说:“我爹虽有千错万错,但他还是大周的大将军。他年事已高,可依旧还能再护大周十几年的安稳,他还不能死。而我已是一个废人,为天下赎罪,已是死得其所了。只是……”
楚祯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还被他安排了差事的夏侯虞。
“只是未经你的准许,将你牵扯了进来,实在抱歉,若你……”
“我也想知道,当年楚将军为什么会败。”
夏侯虞打断楚祯,扬起头说。
楚祯愣了愣,忆起元宵当夜他与夏侯虞月下饮酒交谈,自觉是自己多问了,他明白夏侯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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