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玮说孩子差点生不下来,并非是虚言。
临近预产之日,但腹中的孩迟迟未有入盆迹象,吴普医师临回乡之时也坦言乔玮的生产日子恐有推迟,为乔玮举荐了擅千金之术的张棣医师。
但不知道吴老夫人是从哪个下人的口中得知了此事,不肯让乔玮腹中的孩子错过自己私下算好的好日子。
吴老夫人想让乔玮提早生产,乔玮自然不会同意,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够先进的时代,生个孩子便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乔玮绝不可能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做赌注,去搏虚无缥缈的能够保住孙家权势的“富贵之命”。
吴老夫人和乔玮不欢而散后,便差人将还在来吴路上的乔老夫人急速接来。
乔老夫人听了吴老夫人的话,也想乔玮能够一举生下富贵之命的嫡长子,好巩固乔玮在孙家的地位,便点头同意了吴老夫人的意思,在乔玮的药汤之中,加入一定剂量的催生药物。
虽说剂量不多,乔玮也没察觉要药汤的味道有异,一日三碗下去,还是令腹中胎动不止,等夜间,乔玮忽然见红发动起来,也打得乔玮措手不及。
催产的汤药终究多是活血之物,两日的剂量下去,乔玮便立刻出血不止,产道还未开到四指,人便已经开始有些神智不清。
乔瑢用仅有的药材吊着乔玮的气,却终究没有接生的经验,也是手忙脚乱起来,差点将参汤给撒了,还是徐幺娘生养过,才勉强将屋子里的人给稳住了。
小夜急得满脸是汗和眼泪,切切地喊着,“接生妇人呢?怎的还没来?”
徐幺娘也觉得奇怪,早就让外头的侍女去请了,都快过了一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人来,抓了一圈的人问才知道,吴老夫人听说乔玮要生了,以侍女未有生养不知轻重为由,便让侍女回居胥阁等着,遣了身边的老媪去请城中有名的接生妇人来。
徐幺娘一听便知道不好,气得直骂传话的侍女,“那些老媪让你回来就回来了?接生的妇人是早一个月,细君细细查验了底细,选了身家清白的两个就养在别院里的,何需到外头去请?
分明是看准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女娘的爱偷闲打发你们的,果然不是家养的就是手脚爱犯懒,半点忠心也看不见,平日里细君宽和,你们倒以为细君的差事能敷衍了?连跑个腿的差事都办不好,你们吴郡的人是连半点脑袋都指望不上吗?”
徐幺娘骂归骂,但也只是如今情形不能耽误,便让小夜带上两个手脚麻利些的小厮,去请袁夫人一同前往别院,务必将别院的接生妇人带来。
乔玮疼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但产道却迟迟没有打开,徐幺娘便按照从前听来的一些经验,一直想办法给乔玮安抚,用勺子舀糖水给乔玮喝。
只是下身的血止不住,乔玮浑身已经没了多少的力气,即便产道打开,只怕也难有力气去生,乔瑢直抹眼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夜出去了才知道,吴老夫人知道了乔玮要发动,也并没有去请别的什么接生妇人,只是将乔玮选好的那两个直接扣在了别院,吩咐了几个老媪和老奴,没到时辰,不许将人放入府上到居胥阁去。
那些个老媪也都是常年干重活粗活的,论起力气来,小夜这样贴身伺候的侍女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而小厮也怕了那些老媪的撒泼,也不敢用全力。
便是袁夫人也受了她们的言语挤兑,不肯放人。 小夜急得团团转,抢不到人便只能转头去找幼烨。生产本是妇人的事情,幼烨也只能在府外守着,听到小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告状,也是感到大事不妙,叫上幼燸和幼炩,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产事污秽之类的说法,带上佩剑也就急急跟着去了别院抢人去了。
那几个老媪虽是仗着背后老夫人的吩咐有恃无恐,但人终究是人,看见刀剑还是怵上几分。眼见着幼烨和幼燸几人手持刀剑、气势汹汹而来,威势上明显压了自己这边一头。
只有一个老奴,仗着自己资历年久,又是吴老夫人仅剩的两个陪房老奴之一,倒是颇有几分胆色,站在最前边,不肯退后,“钱将军倒是厉害,君侯不在府上,竟敢带着刀剑对着孙家的人行凶,如此奴大欺主……”
幼烨是战场上血海里杀出来的人,哪里会吃这些老奴的这套,抬手便不耐地直接送他一脖子。
那老奴还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身子还是直直倒下,再无生息。
“奴大欺主?你一个小小老奴,算哪门的主子。”
那些老奴和老媪们也被吓住了,毕竟活生生的人直接死在眼前,血还溅了自己一身,哪里能真的做到毫不畏惧的。
“我们,我们可是……老夫人的人。你杀了我们,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幼烨将剑收入剑鞘,“那正好,你们速去老夫人面前告本将。只是本将好心告诉你们一声,本将是君侯的人,一向是听从君侯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夫人和未来小公子的安危,如今是谁挡在前头,本将就杀谁,便是老夫人也没有道理越过君侯和夫人来拦阻和惩戒本将。”
幼烨一挥手,幼燸和幼炩等家将便直接冲了进去,将接生妇人直接带来出来,接生妇人听到乔玮的情况不太好,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样的情形要早些来接我们才好啊1
但此时,就算说这话,也已经是无用了。
还有一个老媪见到此状,也有些急了,大喊着道,“不行的,不行的,时辰还未到。”
乔玮的“时辰”还未到,但她的时辰算是到了。
幼烨手起刀落,直接终结了这个老奴聒噪的喊叫。
这下也总算是没有人能拦阻接生妇人的脚步了。
只是接生妇人掀开被褥瞧了一眼,便知道乔玮的情况比小夜一路上来说的还要艰难,“若要保住夫人的性命,就要喝止血的药汤,只是孩子的羊水已经破了,产道又开得太慢,只怕是难生下来。
可若是要快快生,那就要再下一副催生的汤药,但肯定会出血得更厉害,夫人的性命就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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