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姜蜜对柳慕青、柳衡二人上门的目的保持怀疑。她可不信真是认祖归宗来了。
十九年没见,怎就突然上门寻爹来了?
若说没有鬼,她才不信。
姜蜜见柳慕青面色几变说不出话,便笑道:“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是该下山去了。表姑母,我同祖母坐一起,将我那辆马车让给您和衡表弟。如此,便一同走吧?”
说罢,她又起身,对着几位大师傅行礼。
“方才祖母突然晕厥,多亏几位大师傅出手相助。这份恩情,宁安侯府铭记于心。只是事关家中子嗣一事,还恳请各位能暂时守口如瓶。毕竟此事尚未明了,若传出闲话,对大家都不好。如此,我谢家上下感激不尽。”
了空大师单手放在胸前,躬身向姜蜜行唱喏礼,平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请世子夫人放心。静远,送各位施主下山吧。”
“多谢了空大师。静远小师傅请。”
……
姜蜜一行人慢慢悠悠地下山,先头却早有一位护卫快马加鞭回到侯府,向诸位主子禀明情况。
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她瘫坐在椅子上,待回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知道宁安侯和柳慕青一直纠缠不休,可是没想到啊,他居然……他居然同她有了孩子!
她怀小六的时候,吐得昏天暗地,每日躺在床上都下不了地;她坐月子的时候,心灰意冷,胸痛腹痛浑身都痛。可他居然跑去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整出一个私生子!
宁安侯置她林成玉于何地!
侯夫人捏紧帕子,眼角的泪一串串流下,胸口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分明已经不在意了,分明已经死心了,为何这里还是好痛……
宁安侯知道这个消息,却是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呢?
那天,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啊……
他忽然想到侯夫人,想到她该如何伤心欲绝,心口蓦地一滞。
就在那一瞬间,他慌慌张张往外走,正要从外书房去朝晖院同侯夫人解释。可是起身的瞬间,他忽然想到十九年前侯夫人那个冷漠且充满恨意的眼神。
她说,“你真恶心。”
他踉跄两步,颓然倒回椅子中,一张脸深深埋在冰凉的掌心。
他的成玉,早就已经不要他了。
小六死的时候,他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宁安侯就这般不知枯坐了多久,终于听见外面有侍从禀告:“侯爷,世子和世子夫人请您去祠堂。”
宁安侯的身躯微微一震。
随即,他用手搓了搓发麻的脸颊,将那点水光擦去,深吸一口气恢复往日镇定,才慢慢往外走。
这是他当年心软惹下来的祸事。
他得亲自去了结。
宁安侯到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侯夫人一见他,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但她竭力端着,冷声嘲讽:“白捡一个大儿子的便宜事儿,侯爷竟也不来得早些吗?”
宁安侯脚步一顿,沉声道:“他不是我儿子。”
侯夫人还没说什么,柳慕青却是泪眼朦胧,委屈道:“表哥,衡儿是不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不知道吗?那日……那日在书房……你怎能不认他?”
书房?
宁安侯眉间一拧,顿在原地。
姜蜜一直悄悄观察众人神色。此刻见宁安侯这般,不由得心下一沉。
难道这柳衡,真是宁安侯私生子?
第85章 滴血
“好啊,从前我只道你公务繁忙。我竟是不知你还有这般花花肠子,竟和自己表妹在那书房里行苟且之事!”
“你混说什么!”宁安侯拧眉,“我没有!”
“没有?难道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姜蜜见侯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连忙上前揽住她轻声安慰。
侯夫人见到姜蜜,哭得更加悲情,几乎要哭晕在姜蜜怀里。
她恨啊,恨宁安侯负心薄幸;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控制不住这汩汩而下的泪水。
宁安侯负手而立,唇角紧抿,冷声道:“他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我行得端、坐得正,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认。”
闻言,柳慕青将帕子掩住嘴角,一双含情目水光潋滟,哀怨地看着宁安侯。
“表哥,你……你当初做过的事,怎能不认……我一心依赖表哥、敬仰表哥,才愿意和表哥……事后我也不求名分,只是不想会有这个孩子。或许就是老天爷都想让我回来找你啊表哥……”
“我没名没分便罢,我甚至不求能入侯府大门,可孩子是无辜的……表哥,你忍心你的血脉流落在外受人作贱吗?你若不信,那便滴血认亲吧!我衡儿,无论如何都是你的血脉!”
柳衡也幽幽看着宁安侯,眼神之中有孺慕、有伤心。良久,他转过脑袋低声喊道:“父亲……”
宁安侯看着柳衡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一时恍惚。
难道……真的……
不!绝不可能!他若真做出这种事,不会一点都不记得!
姜蜜看了眼老夫人,见她点头,便吩咐丫鬟下去准备一盆清水来。
很快,一只金盆盛满清水被端了上来。
柳衡率先滴入一滴血,而后将刀递给宁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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