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一点,说起来却是有些不好听。这衍圣公年纪大了,身子也不怎么好,一旦驾鹤归去,底下几个儿子便该分家析产。如此,谢婉跟着孔向松及二房的长辈出去单住,也能省心不少。
就是这般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家,竟就这般突然上门退亲来了?
姜蜜心中惊诧之余,多了几分气愤。
这个档口上门来退亲,她心中也是有几分猜测的。恐怕是孔家害怕宁安侯接连败仗会牵连到自己家罢了。
姜蜜神色冷凝,语调平平,“孔家来退亲,来的是官媒,还是那孔家夫人?”
丫鬟轻声回道:“回少夫人,上门来退亲的,是官媒。她拿着婉姐儿的庚帖和玉佩,想将孔家公子的庚帖和信物换回去。”
话落,姜蜜眸色更冷。
这孔家,想结亲便结亲,想退亲便退亲,而且还是叫媒人来退亲,当家夫人连谢家的门都不肯登,当她家婉姐儿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吗?
“让那媒人给孔家传话过去,若是亲事上有什么变动,便叫那孔家的二夫人、二少夫人亲自上门来与我谈。否则,别怪我不给他孔家面子。”
姜蜜此刻眼若寒芒,往日温和的面庞都多了几分锋利棱角,分明是一副生气到极点的模样。
丫鬟垂着脑袋,不敢多瞧,只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出门传话去了。
……
消息传入韶光院时,谢婉正在做女红。
当初孔谢两家定亲,姜蜜和谢知让想将谢婉多留几年,便说等谢婉二十岁再嫁。
但孔家念及衍圣公年纪大了,生怕他有什么不好,便想叫二人早些成亲。
一番商议,两家决定,等谢婉十八岁二人便成亲。
今岁谢婉已经十七,明年开春便要嫁人。此刻,她正在给孔家的各位长辈绣见面礼,却是不想听见孔家来退亲的消息。
谢婉愣了一下,锋利的针便冷不丁刺入指腹,流出一点鲜红的血。
片刻,她回过神来,擦了擦手,便将手中那条缝到一半的抹额随手丢到了地上。
“阿婉。”
谢婉骤然抬头,连忙起身,惊诧道:“婶婶?您怎么来了?”
姜蜜笑着握住谢婉的手,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和声开口:“怎的?我还不能来看看我家婉姐儿了?”
谢婉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靠在姜蜜肩上,“瞧婶婶这话说的。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姜蜜笑了笑,轻轻摩挲她的柔软秀发。
片刻,姜蜜微微收敛笑意,低声说道:
“阿婉,想必你也知道今日孔家来退亲一事了。我怕是我小人之心,还叫你三叔去打探一二。孔家,确实是因为你祖父打败仗才来退亲的。”
“此事,你心里怎么想?”
谢婉沉默着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道:“婶婶,我都知晓的。”
“祖父如今退守红山堡,若再败一战,不说是什么千古罪人,可那些不怀好意之辈绝对会因此咬上咱们谢家。”
“孔家不想沾染麻烦,想同咱们家划清界限,我都能理解的。可他们今日,”说着,谢婉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姜蜜,满眼都是认真,“不该这般折辱我、折辱谢家。”
“亲事可以退,但不该是由孔家来退。咱们谢家的脸面,容不得旁人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姜蜜见谢婉这般坚决,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连忙将人揽入怀中。
“好阿婉,当真是咱们家的好姑娘,是他孔家有眼不识珠,没福气得很!”
谢婉叫姜蜜这话逗得发笑。她抱住姜蜜柔软的腰肢,小声道:“我哪里就有婶婶说的那么好?”
“当然有!”姜蜜斩钉截铁道,“我家阿婉,便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
谢婉在姜蜜怀里笑弯了腰。
片刻,姜蜜低声开口,声音中带了几分歉疚,“对不起阿婉。这孔家落井下石,想来家风也不如传言说的那般清正端庄。是婶婶没有挑好……”
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婉突然打断。
“婶婶!”她看着姜蜜的眼睛,态度是难得的强硬,“分明是孔家的错,哪里就是您的不好?难道你便这般将我当做外人吗?”
“当……当然不是……”姜蜜磕绊道。
“既然不是,那便不要再说什么抱歉的话。一家人,哪里需要说这些的?”
姜蜜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忽然热了眼眶。
她的阿婉,真的是一个顶好顶好的姑娘。
“好,婶婶不说了。”
二人说了会儿私房话,姜蜜便离开韶光院了。
谢婉见姜蜜的身影彻底消失,笑意渐落。她走到窗边的梳妆镜前,打开妆奁,取出一只海棠绒花簪。
这是孔向松去江南游学时带回来的。
绒花,即是荣华。
簪子,即是正妻。
这是他送她的定情之物。
谢婉伸手摸了摸光洁细腻的海棠花瓣,眼中水光一闪而过。
片刻,她扬声吩咐丫鬟取来一只红木盒,将这只海棠绒花簪放入木盒中保存。
不是她的东西,她不要。
第225章 退婚
过了两日,孔家二少夫人亲自登门拜访。
这孔家二少夫人乃孔向松的生身母亲,虽与姜蜜同辈,但却比她大了将近一轮。对上姜蜜,她总是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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