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永年楼上了新菜鸡豆花,并且味道超级惊艳的消息,经过半个下午的发酵,就在不少食客之间流传开来。
有人不信:“永年楼的鸡豆花?开什么玩笑!它又不是专做川菜的酒楼!现在能做正经鸡豆花的,在川地也只有寥寥几家酒楼好吗?”
有人好奇去打听了:“我问过了,永年楼根本没有鸡豆花,他们连川菜师傅都没有!什么?是分店?还是一个综艺厨师做的?这不是扯犊子吗?”
有人是亲自吃过鸡豆花的:“哪个天杀的把消息泄露出去的?万一以后都跟今天中午一样每天限量10份,我们还要不要活了?啥?晚上菜单没有鸡豆花?那明天呢?那后天呢?”
……
老梁是个标准的老饕。
早年继承了祖产,成天混吃等死。
人过五十,平生最大爱好就是吃喝二字。
这天,他也从朋友口中知道了鸡豆花的消息。
好巧不巧,他吃过川菜泰斗蒋老的鸡豆花,味道之惊艳,此后多番寻觅不得。
蒋老在世时,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飞川地两次以上,腆着脸,求蒋老给他做份鸡豆花,几乎形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后来蒋老年纪大了,老梁吃到鸡豆花的次数直线减少,再后来蒋老去世,老梁只能含恨戒掉这份习惯……
此时听到“永年楼鸡豆花”的消息,石化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他是燕京人,永年楼也曾经是他的食堂之一。
只是最近几年没落,他不怎么爱来了。
不过永年楼倒是仍然保留着他的vip资格。
老梁踏进永年楼时,汪勇远远就看到他、认出了他。
“哎呀!梁先生!您怎么来了!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汪勇那笨拙的身子,居然化身成了轻盈的蝴蝶,朝着老梁翩然飞来。
老梁皱皱眉,悄然拉开和汪勇之间的距离,表情挺冷淡:
“你是?”
“我是汪勇啊!汪老的侄孙,现在是这家永年楼分店的经理!”
汪勇的大胖脸笑得挤出了菊花。
他当然对这位梁先生印象深刻,祖上是大古董商,后来从事拍卖和收藏工作,光是家底就够十辈子吃穿不愁,偏偏还是个有儿女福的,两个孩子都特别成器,不知道多么让人羡慕他的好命!
这位是永年楼过去的重要客户之一,可惜这两年被其他酒楼勾去了心思,来的次数寥寥无几,连他的叔叔汪德都问了几次,说梁先生的重要宴请最近怎么不在永年楼办了,让下面的人去找原因。
可要怎么找原因?人家不爱来就是不爱来,他们做酒楼的还能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逼迫他来不成?
但是现在,汪勇看梁先生恍若金光闪闪的大佛,一想到如果能留下他,等工作汇报时告诉给叔叔汪德,那他岂不是……
汪勇的眼神越发热切。
老梁却只觉得一阵恶寒,再次把距离拉开了些。
他问:“听说你们永年楼新出了鸡豆花?”
上午去了汪德家里汇报情况、刚刚才回来的汪勇,愣了一下。
鸡豆花?他怎么没听说?
难道是之前有人给他说的研发新菜?
汪勇完全没往南枝身上想,毕竟她昨天才当上主厨,能在录制期间交出有资格上主厨菜单的菜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在半天时间就用一道菜名震燕京?
汪勇直接撇开了正确选项,只当是店里其他厨师做的,忙不迭点头:
“对,对,鸡豆花,原来梁先生是为这道菜而来,那我先为梁先生安排包间?”
老梁点点头:“对了,我同行还有两位朋友,他们要晚点到。”
“没问题没问题。”
汪勇笑吟吟地把老梁迎进去,又是斟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就在他快把老梁搞烦了的时候,老梁两位朋友到了。
老梁赶紧找借口赶走了汪勇,只留了位服务员点菜。
“什么?今天晚上没有鸡豆花?”
好不容易梁先生这尊大佛愿意来,结果想吃的菜还吃不到,这不是打他汪勇的脸吗?
汪勇气冲冲地就要找人算账!
啪啪。
汪勇好似感受到重重两耳光扇在脸上,脚步也硬生生刹住。
“那、那也不能不做啊……”
被问到的人,只好小心翼翼解释了原因。
汪勇听完,满脸愁容。
“我们想你是永年楼的老顾客,还以为有特殊渠道可以订到鸡豆花呢,结果也是空欢喜一场,哎。”
老友用力点头:
“当然!要我说,跟蒋老手艺有得一拼!”
其实他隐隐觉得有所超过,只是这话不敢说。
因为……
“怎么可能!蒋老的鸡豆花就是天下第一的鸡豆花!没有任何人能赶得上!”
老梁怒气冲冲地大声反驳,像极了为自家爱豆辩护的毒唯。
老友看得叹气,心想我就知道会这样。
比白月光更有杀伤力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蒋老的鸡豆花随着蒋老去世而消失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老梁心里最完美的鸡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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