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很快就带着钱离开了,他不想再待在这里,等他离开后,埃尔文很好奇的问道,“你真把钱借给他了?”
蓝斯点了点头,“他还不上。”
“我在他的面包房里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每个月能赚多少钱我很清楚。”
“就算他的女儿不从他的钱盒里偷钱,他每个月在各种费用都去掉之后,还能剩下大约两百块钱。”
埃尔文忍不住惊呼道,“这么多?!”
蓝斯认同了这个观点,“是的,的确很多,但你要知道,这两百块里包含了三个人的工资收入,如果他们去外面工作,以他们联邦人的身份,只要不偷懒,每个月三十五块很容易赚到。”
“他们还要吃要喝。”
“每个月他实际上的依靠面包店能带来一百块的收入。”
“就算他不给其他人发工资,他也还不起钱,六个月,就算每个月他能结余三百块,他也还不上这笔钱。”
埃尔文有些不理解,“那你还借给他?”
蓝斯随手把文件袋放进了保险柜里,“我就是要他还不起。”
“如果他能还得起,我如何得到他的门面?”
埃尔文听完之后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所以从一开始,伱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蓝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放过不放过,十八块钱我已经拿回来了,剩下的就是生意。”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拿出了两份刚才和乔尼签的合同,放在桌子上,“以后超过一百块的贷款业务,就用这两份合同。”
埃尔文看了一会,看得脑子疼,蓝斯给他解释了一下,“这部分是贷款业务,而这部分是金融咨询业务,两个不是一回事。”
“超过《高利贷法》的利息,全部计算到咨询费用里给他们加上,明白了吗?”
埃尔文的脑子很灵活,而且这件事并不复杂,蓝斯这么一说他就懂了。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不还钱,我们就直接起诉他们。”
“虽然我们也做不合法的生意,但至少在可以合法的情况下就能把钱赚了的时候,我们尽量合法!”
下午的时候蓝斯和工会的人有一个约会,埃尔文帮他约到了工会的人,一名叫做沃恩的码头工人工会副会长。
在联邦,工会是一个统称,实际上具体的工会是以在不同行业工作的工人为团体组建的“行业性工会”,比如说造船工有造船工工会。
钢铁工人有钢铁工人工会,那么自然而然的,码头装卸工也有码头工人工会。
沃恩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上下的样子,但看起来并不完全像是一名工人阶级出来的副会长。
两人约见在码头外的一家咖啡屋中,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蓝斯先生,你的万利事务所最近严重扰乱了我们码头的工作秩序,很多工人都在向我抱怨,你让整个码头变得一团糟!”
手里握着几千张工卡,七八千名非法移民通过蓝斯在码头找到工作,这的确会给码头带来巨大的冲击。
虽然反移民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但码头肯定不可能为此停下来等待它的余波完全平息。
一些公司象征意义的停了几天已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他们不可能继续停工下去。
于是大批的非法移民又回到了码头上,这让很多在运动中成功被洗脑的反移民工人,对此充满抱怨!
“我们的家园正在被非法移民入侵”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口号,工会接到了很多的投诉,作为工人阶级的代表,喊出了“工人大团结”的工会组织,肯定要站起来维护合法工人们的利益。
约谈蓝斯,就成了必然。
只是他们还没有去找蓝斯,蓝斯就主动找上了门来。
面对沃恩的抱怨蓝斯始终保持着笑容,“沃恩先生……”
“不用先生,叫我沃恩就好了,加上那些头衔或者称谓是资本家们才做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工人阶级,但至少保持着工人阶级敏锐的嗅觉。
蓝斯改变了称呼,“沃恩,我认为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并不是对传统本地工人的冒犯。”
“你要知道,他们都做的是什么工作。”
“擦船工,下水道排污,烟囱的清理工作,水下作业……”
“你知道这些工作有多脏多累多危险吗?”
沃恩不得不点头,“的确如此,但是……”
蓝斯没有继续让他开口,直接打断他的话,“但是现在所有危险的,苦累的工作,都是那些……非法移民在做。”
“他们承包了整个码头人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让我们的联邦工人远离危险,这不是入侵和混乱!”
“让他们离开那很简单,但是你能找到足够多的人来做这些事情?”
“为了每个月二十多块钱三十块钱,冒着巨大的风险工作,我认为联邦工人的生命不应该只值这点钱!”
沃恩陷入了沉思当中,这些非法移民能找到工作的核心原因,实际上也是因为的确这些工作没有人愿意做。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拿着潮湿的,随时随地都能晒出盐粒的布在甲板上或者船边用力擦拭,一干就是一天,顶多就一块钱的收入。
很多擦船工一个月还不到三十块钱。
很多人不是被晒得爆皮,就是被冻得浑身冰冷,但总得有人去做,联邦人自己不愿意,那就只能找非法移民了。
看着沃恩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转变,蓝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明白有些工人们觉得他们很混乱,或者有不好的习惯,但你们提到了,我们现在也注意到了,我会加强对这部分工人的管理。”
“我也是联邦人,我其实也是站在联邦工人这边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码头能够正常的运转下去。”
蓝斯舔了舔嘴唇,喝了一口咖啡,“我打算捐点钱。”
沃恩在想其他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从我公司的盈利中每个月拿出三百块钱来,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工人家庭,比如说暂时失去工作需要生活的,或者生病了,受伤了,没钱医治的。”
“大家都是工人,都是社会的最底层,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沃恩回过神来,“是的,是的,工人们就应该团结起来才能对抗资本家的剥削压迫!”
他思索了一会,“你的想法很好,蓝斯,而且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会回去和他们说的。”
“至于你说的捐款……”
蓝斯接过了话题,“我对码头上的工人们不全都了解,我不知道谁真的需要帮助,谁其实并不需要帮助。”
“所以我只负责把这笔钱捐出来,怎么使用这笔钱,你们说了算。”
每个月三百块,听上去不多,但绝对不少。
蓝斯甚至更近了一步,“我对外说捐三百,但我实际会给四百,你们其实也很辛苦。”
“不仅要工作,还要处理工会的事情,我为你们高尚的情操而感动。”
“所以这笔钱……你们可以买些牛肉或者其他什么,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正确,身体才是奋进的资本,只有我们的身体强壮了,才能为工人们做更多的事情!”
沃恩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听起来不错?”,但又有些犹豫,“会不会有问题,这样做?”
蓝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能有什么问题?”
“难道有哪条法律禁止我给工会捐款,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家庭和工人了吗?”
“还是说联邦的司法连我们互相帮助的权利都剥夺了吗?”
沃恩听完很受感动,“你说的很对,蓝斯,我觉得的人们可能对你有一些误解,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另外你刚才谈到了规范?”
“是的!”,蓝斯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咖啡,给了沃恩一支香烟,“我打算给这些非法移民劳工穿统一的制服,并约束他们在码头上的行为。”
“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合适的,我都可以加入进去。”
“一来这样做他们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破坏码头的宁静,可以让人们更好的监督非法移民的工作情况。”
“其次也是一种对非法移民劳工的鞭策,监督,让他们明白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盯着,这样他们就会在做某些事情前,考虑清楚这么做是否合适。”
沃恩总觉得这个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又说不上来,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后,觉得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谁是非法移民,谁不是非法移民,一目了然。
同时也是一种警告。
非常好的方案!
甚至是沃恩还想到了如果码头工人也能统一服装,那么看起来就更有力量了!
他回去后要和码头工会的管理层讨论这件事,虽然不太可能得到允许,但至少他应该努力一下。
“和你聊天让我有了很多的新想法,蓝斯,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我们应该多多联系。”
蓝斯将四百块钱的支票放在了桌子上,用食指和中指压着,推了过去。
迎着蓝斯真挚的眼神,沃恩觉得不收下来就是辜负了蓝斯的一片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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