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陨落之日 - 066 饮冰聚义（三）

    “吼——”这名沙族大汉爆喝一声，双拳一拢，摆了个咏春拳的架势，一记冲拳对着二女轰来。嗖地一声，白媚已经闪电般朝后退去，咚地一声后被撞在酒肆的后墙上，身子向前一扑，平拍在地上，疼得哎哟了一声。月锦筱感到手腕一烫，天女剑动如脱兔，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灵幻妙的弧线，穿过了大汉的双拳锁拿，直奔他的双眼。她的肩膀上感到一阵压迫，大汉的拳已经压住了她的肩甲，只要一发力，她半边身子就要化为血粉。汗水滑落她的额头，滴在她的眼睛上，沙得她看不清东西，她只能凭着本能导剑一划。
    就在沙族大汉的拳就要打中月锦筱的时候，在柜台后的门内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沙族大汉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微微一收拳。就在这时，月锦筱的剑已经到了。
    “啊！”这名沙族大汉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脸，轰然倒地。他的脸上被天女剑划出一道血痕，鲜血狂涌，他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咦？我居然把他给打败了？”月锦筱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剑尖，上面果然有大汉的血珠。
    “小师叔！太棒了，你这一剑简直有了小枫爷行尸走肉剑的神韵！太风骚，太犀利啦！”白媚从地上爬起来，兴高采烈地冲到月锦筱身边，忙不迭地喝彩。
    “呃……小枫爷的行尸走肉剑？！”月锦筱感觉白媚似乎是在骂她。隋枫那种见招拆招，死守麒门基本剑的呆板剑法怎么可能和她天马行空的剑法相比。但是她转念一想，刚才在生死一线的关头，她满脑子想的，果然是隋枫出招手法。难道说，他的出剑真的最适合于实战？那我们落月留香阁七十二诀，岂非流于肤浅？
    这个念头让她在战胜的兴奋之余，又感到一丝沮丧。
    “罗武州，罗武州，你还好吧？”伙计从柜台后面跑出来，手忙脚乱地将大汉扶起来。
    “哼，皮肉伤！”这个被称为罗武州的大汉一把推开伙计，捂着脸跑进了顶层酒肆的后门。
    “咦！”伙计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月锦筱，“行啊。一剑就打败了奔雷拳罗武州，难怪你要走王蛇梯。”
    “哼哼，承让承让。”月锦筱压低嗓音说。
    “但是现在整个三层都被一位爷包了，闲人免进，你们去了也是被赶出来的命。”伙计木无表情地说。就在这时，柜台后面再次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你们莫非客官是那位爷请来的帮手？”伙计连忙一转口风。
    “没错！没错！我们都认识……那位爷！”白媚连忙说。
    “难怪呀，你们早说啊！真是一场误会，请进请进！”伙计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连忙热情地将二女招呼到酒肆顶层中间的王蛇梯前，“请往下走，直到最底层，那里就是天下豪杰厅。”
    “哼哼！”月锦筱和白媚对望一眼，都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得意，高高兴兴地一路顺着王蛇梯走了下去。
    天下豪杰厅在数百盏烛台的照耀下，亮如白昼。数十张桌台在屋子里以同心圆的形状摆设，围着中心一圈圈排列。每张桌台前，都坐着三五名脱下行者装的江湖豪杰。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几个道士打扮的人。一个个谈笑风生，气韵非凡，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风流。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月锦筱和白媚都感到一阵青涩的惭愧，她们忙不迭地走到距离中心最远的空桌台座下。
    “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还有道士……小枫爷说的绝对不能惹的人全都有！”白媚凑到月锦筱身边用传音入密说。
    “嘘……”月锦筱用手指头竖在唇边。
    这个时候，她们才有闲暇朝着天下豪杰厅的中央观看。在中央的酒桌前，君如玺和他的船家正襟危坐，俨然是这一场聚会的首脑。
    “各位朋友，多谢大家赏脸在冰女城一聚。无论这一次是否成事，能够见到江湖上的众位英杰，已经让如玺欣喜莫名。来，我敬大家一杯。”君如玺举起酒杯，朗声道。
    “干！”屋子里的众人轰地一声，同时站起身，举杯高喝。
    月锦筱和白媚吓得也一起站了起来，抓起还是空着的酒杯装作痛饮的模样。
    当地一声脆响，一名浑身披挂圆叶软甲的瘦削人族将酒杯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他冷冷地注视着君如玺：“君公子，我们妖孽堂看中的，只是猎金堂的赏格，还有君公子的承诺。今天我们几个妖孽堂的来这里，不是来和你交朋友的，而是来拿钱的。”
    “原上兄，稍安勿躁。”君如玺转回身，朝船家一招手。船家轰然站起身，将身后的一枚包裹打开，摊在中央的酒桌之上。
    冷厉到极点的阴气气势磅礴地涌遍了整个大厅。月锦筱和白媚感到冥冥中仿佛有人抓住了她们的肩膀，粗暴之极地猛然一摇。她们耳朵嗡嗡作响，似乎有千万个鬼魂在耳边呼啸。她们的脸一阵滚烫，好像一下子发起了高烧。她们额前的头发无力地垂下来，发梢上瞬间凝上了白霜。
    “嘶……”大厅中的豪杰们都下意识发出了低声的惊呼。
    在包裹里放着，赫然是一把雕着飞天夜叉头像的短刀。这把短刀的刀柄比普通的刺客短刀长一些，包裹刀柄的吸汗布上血迹斑斑。短刀的刀刃如一泓秋水，明亮清澈，倒映着满堂烛光。乍一看给人一种平静安详的错觉。但是如果瞪视着短刀多看几息，就会隐隐约约看到一张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膛此起彼伏地出现，秋水般的刀光也会泛起惊心动魄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