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陨落之日 - 105 麒门白衣（二）

    麒门白衣，斩妖除恶，沾血成仁。这曾经是雁之大陆千年来不灭的传说。麟台祖师初创新麒门之时，门下弟子白衣如雪，斩妖除魔，在江湖上与魔族舍死忘生的战斗。无数强悍凶残的魔头死在新锐不可当的麒门弟子手下。麒门白衣，沾血成仁的传说在全天下传唱不休。
    但是，自从雁国皇族重夺政权，麟台祖师退隐，麒门势力消退，麒门弟子也失去了昔日的锋锐。这流传江湖的传说，也一点点失去了光芒。但是一千年来，麒门弟子入门，无论多穷困，都要花钱置办一件麒门白衣，珍藏柜中，追忆那一段时光。
    今天，隋枫再次穿起了白衣，向童畴发起挑战，令人们再次记起了这遥远而缥缈的传说。
    一千年后，天下大乱，麒门白衣，再现江湖。难道江湖上，将会再见那一批锐不可当的少年？
    围观的豪杰们手忍不住握紧了，汗水在掌心缓缓渗出。虽然，他们深深知道，隋枫已经败在了童畴手上。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想要看到隋枫逆转乾坤。因为那一身麒门白衣上，有一种让人怀念的，太阳的光芒。
    “该死的小贼！我一生功过，天王老子都管不着，何况是你，死！”童畴狂怒到了极点，满脸须发，都如刺猬般直了起来，一张脸因为充血而通红。这辈子，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他出口不逊，他要把他撕成碎片！
    鬃毛如锯的冰龙在童畴双臂上翻滚而出，就要向隋枫狂啸而来。这一次不再是两条冰龙，童畴的玄冰掌一口气催发出八条冰龙，在空中形成八龙盘空的图案，旋转变换，如连绵不绝的齿轮，向隋枫绞杀而来。他一上来就提聚了内炼第三重势成境的全部力量，想要直接将隋枫碎剐了。
    这八龙齐聚的玄冰掌，令码头上惊呼声此起彼落。童畴虽然是玄冰猛虎，但是没有人想到，他的功力已经可以舞动八条冰龙。在战场上，八龙齐飞的玄冰掌，足以让方圆数百米的兵阵一片糜烂。
    隋枫的手一动，长鸣不休的千魂剑终于出鞘。当剑尖终于离开鞘口的一瞬间，一声风雷轰然炸响，满场震惊。那是在鞘内生长的剑气被硬生生压制鞘中，终于随着剑刃脱鞘而迸发出的惊雷。这将是出手无回的一剑。这个少年，想要正面硬碰八龙齐聚的玄冰猛虎！他疯了！
    刚一上定江城码头就被各藩使节团团围住的君如玺和月锦筱忽然发现一件怪事。围着他们攀谈的使节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正和他们说话的使节没走，连他的从人似乎都被人叫走了。君如玺疑惑地望向月锦筱。他们都感到莫名其妙。
    君如玺是九龙血脉的帝种，月锦筱是神命天星的命格，他们刚刚合力杀死了造成天衰地竭的祸首旱魃。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组合更有吸引力的人物出现吗？
    片刻之后，那位整合他们攀谈的使节也转头离开。在他们周围奇迹般地看不到任何人了，他们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锦筱，你不感到奇怪吗？”君如玺困惑地问。
    “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比如……麟台祖师忽然下山了……之类！”月锦筱用指尖顶着下巴，思索着说。
    君如玺忽然浑身一紧。
    “怎么了你？”月锦筱奇怪地问。
    “没什么……”君如玺尴尬地一笑，“麟台祖师不会轻易下山。”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月锦筱问。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窈窕的身影在他们眼前倏然闪过。
    “咦！灵霄！”月锦筱连忙叫了出来。
    “啊！锦筱姐！”在空中飞翔的灵霄连忙刹住脚步，“快！快！小枫爷出事了！”
    “他？出了什么事？”月锦筱失声问。
    “他、他、他和童畴那个老贼打起来了！”灵霄急得嘴都结巴了。
    “童畴？！”月锦筱瞪圆了眼睛，“这个老混蛋居然敢回定江城？这不作死吗？这里不是水族的天下了吗？”
    “哎呀，据说水族大军听说童畴回来了，全吓跑了。甄雪被他打成重伤，土豪金被他一嗓子吼昏过去了。就剩下小枫爷了！快，快跟我来，我们去救他吧！”灵霄拉住月锦筱的手。
    君如玺的脸色一阵阴沉。
    “喂，如玺，快来啊！就算不管那个死家伙，我们也要救出甄雪和土豪金，走啦！”月锦筱不由分说地一拉君如玺的胳膊。
    君如玺用力一跺脚，不得不跟着她们两人朝码头深处跑去。
    “少帅，君如玺在那儿！”在定江码头之上，一艘新来的快船轻盈地靠岸，船头站着的一个小男孩指着远方说。
    “小声些，别暴露身份。”在他身后，一位头包红布的少年厉声说。
    “少帅，请指示！”头包红布的少年转过头来，朝身后望去。在这群少年的身后，坐着雪融原上那位手握黄金笛的黑衣少女。
    “嘘……”少女伸出手指，轻轻摆了摆。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好诱人的剑气。”少女闭上眼睛，喃喃地说，“孤傲，决绝，冷艳，不留余地，就好像一块没去干净毒囊的河豚肉，鲜美但却致命。你吃会死，不吃……也会死。”
    “少帅？”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你们都是仙门中人。没有在凡人的世界里生存过。没有亲眼看过，为了生存，为了抗争，为了争夺生来的权利，那些凡人曾经如何奋斗过，挣扎过，失败过。那些凡人，用凡兵俗铁，和比他们强大十倍百倍的敌人激战，绝望的抗争，绝望的死去。他们燃烧灵魂而激发出的力量，虽不强大，但却绝美无双。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就算取得了胜利。也像是一场失败。”少女的双眼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往事。
    “这么说，有人在打仗？”小男孩一知半解地说。
    “嗯！”少女用力一拍手，站起身，“走，带你们去看看凡人们的战斗！”
    众少年面面相觑，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他们对凡人之间的战斗，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