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陨落之日 - 424 上祖悲鸣（一）

    刚刚经历过自杀式冲锋的妖船队沿着远离天基殿的天轨行驶了一段时间，发现天基殿的追兵并没有追上来，于是转换到另一条天轨上，重新行驶回来。站在漂浮森罗殿船舷上的陆妖荷焦急地向天基殿瞭望，希望找到一丝雁岚豪杰仍然幸存的蛛丝马迹。
    “小荷，不要担心，小枫爷是个能成事的人，这是你说的。”漂浮森罗殿的女性嗓音在陆妖荷的耳边回荡。
    “是，我知道，但是敌人实在太强大了，我很担心。”陆妖荷颤声说。
    “这可不像六星猎金营的营长哦。”漂浮森罗殿语气轻松。
    “殿主，你看起来很轻松。”陆妖荷诧异地问。
    “是吗？”漂浮森罗殿淡淡地笑了一声，“也许，我们这些妖怪，早就活腻了。今天是赴死的好日子。”
    “殿主，你……你从来没想过会获胜！”陆妖荷震惊地抬起头。
    “哦？被你发现了？”漂浮森罗殿的声音毫无情绪上的波动。
    “在你心底深处，你已经放弃了挣扎。你带着妖船队到这里，并没想过报仇成功，只想要……”陆妖荷颤声说。
    “没错，我们只想要落叶归根而已。”漂浮森罗殿叹息一声，“如果能够救出上祖，那当然是喜出望外，但是如果失败，我们至少也可以魂归故里。我们这几艘人们口中的幽灵船，早就过够了漂泊的日子。”
    “所以你才会同意小枫爷的送死计划，因为你们早已生无可恋。”陆妖荷感到全身无力。
    “小荷，你们恸神营找我们合作的诚意令我感动，我们也做了能做的一切，我们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漂浮森罗殿沉声说。
    “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们，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陆妖荷不甘心地说。
    “就算告诉了你们，难道你们就不会来了吗？”漂浮森罗殿淡然说。
    “……”陆妖荷望着天上血腥的云朵，张口无言。
    “别人也许我不知道，但小枫爷是一定会来的。”漂浮森罗殿的声音回荡在陆妖荷耳边。
    “是啊，他会来。他的师父会来，他的师祖也会来。因为他们都是骄傲到极点的人，彻头彻尾的雁人。”陆妖荷望着远方渐渐出现的天基殿，“我们雁人，一口气在，永不服输。”
    就在这时，天基殿两旁的平原上忽然响起两声沉闷的巨响，犹如被埋在地下的两声闷雷。平原的地表迅速产生渔网状的皲裂，平坦的地形扭曲变形，两个小丘迅速从地面上拱起。无数在地面上爬行的妖魔和怪兽惊惶地尖叫着，四散奔逃。从平原上流过的黑色河流满溢到地面上，河流中滚动的业火烧遍大地，无数山怪和妖魔陷入了重重业火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轰轰”两声巨响震动天地，犹如天雷轰地，苍穹炸裂。两个迅速拱起的小丘轰然碎裂，数万吨的泥浆土层呈放射状四外飞溅。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从爆炸的小丘黑洞之中钻出来，迎风抖开，利剑般的青金色长羽从翅翼里伸展出来，横扫天地，无数来不及躲开的妖怪被这恐怖的青金翅切成了血块。
    “轰隆隆——”一声爆炸般的巨响从天基殿底部传来。围绕天基殿建立的一座镇妖台仿佛被巨大的火弹击中，一下子被掀上了天。镇妖台之下的土层被掀开，一枚巨大的头颅气势汹汹地从土层中冒出来，左摇右晃，捆绑在它脖颈上的精金锁链全部断裂。这枚高傲的头颅呼啸着伸入空中，在自由而宽广的空间中奋然伸展，仿佛要将一万年拘禁的郁闷一朝宣泄。当这枚巨型头颅在空中伸展到极致，它张开优雅的长嘴，发出了震荡乾坤的鸣叫。
    声如金玉，九天跌宕，寰宇俱闻，这是人间百世难得一闻的凤鸣！这是洛川上祖之悲鸣！
    “吖——”漂浮森罗殿和在船上聚集的所有妖兵妖灵都朝着天基殿发出激动的鸣叫。
    “上祖——”漂浮森罗殿的语气中翻滚着滔天的悲喜，沉淀了一万年的情感一下子爆发出来。
    “轰隆隆——”又是一枚巨大的头颅顶翻了镇妖台，挣断了锁链，冲出了地表，钻入天空。凤鸣变得越来越嘹亮，越来越清越！
    “吖——，上祖——！”鹿妖舰牺牲之后，仍然在空中游荡的鹿角妖龙飞了回来，围绕在天基殿的上空，发出深情无限的悲鸣！
    “轰隆隆——”一个又一个镇妖台被掀上天空，一个又一个巨头从地下喷薄而出，长嘴张开，发出气势如虹的凤鸣！
    “吖——，上祖——”海螺舰上所有的海妖都发出无限悲切的鸣叫。
    “吖——，上祖——”噬魂龟船上的亡灵勇士们和噬魂主人一起发出震天的鸣叫。
    金橘色的光芒从天基殿的地下涌了上来，犹如初生的朝阳照耀着洛川大地，照耀着妖船队。每一座妖船上都被涂抹了一层如朝霞般艳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