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震天动地。
聚义牌匾摇摇欲坠。
整个聚义楼烟尘四起,滚滚尘雾翻涌,尺厚的石幔碎成粉块,中堂立柱折成两半。
梁渠立于前厅二楼,瞳孔中恍若流淌着熔融黄金,对中厅局势洞若观火。
丈高虎形真罡笼罩程崇,澎湃气血氤氲浩荡,其猎猎而动的白衫宛若猛虎飘逸的毛发,跨动之间山倾海覆。
同为水帮帮主,程崇实力比那鲸帮刘节高了何止十倍?
身形闪烁纵横,一掌一脚,人仰马翻,普通帮众完全不是一合之敌,生生把人抽断,踢裂!
然沙河帮内高层相处多年,自有配合。
场内九位奔马高层,足六位有上境实力,配合间步伐一致,气息相连,催发罡气相互交汇,氤氲中竟也展露蛇形真罡!
等连敬业与呼延世经两位极境高手吞服丹丸,加入其中,阵法人数达至八位,更是激发真罡神韵,硬生生分摊抗住程崇的掌力,拳力。
奈何蛇形真罡终究无法与程崇的虎形真罡相媲美,八人对招间常常险象环生。
此时此刻,另外三位中境奔马武师显得至关重要。
无法催发罡气的他们不参与阵法联结,却因此拥有极大的自由度,居于阵中合纵连横,成为阵中八人不为单个击破的关键!
聚义楼内,一蛇一虎交相缠绕,厮杀激烈!
不止!
玄铁大弓嘎吱作响,雷鸣霹雳之音不绝于耳。
一支支袭来的利箭向众人证明,场内不止是有虎蛇,更有扑天鹰盘旋天空!
有蛇鹰相扛,其余帮众趁势化作蚂蚁无数,争相攀附啃噬伤口,惹得猛虎相当难堪。
局势比梁渠想象的要好得多。
本以为沙河帮一众帮众只能起到消耗作用,不曾想能结战阵,配合有度,相当不凡。
有人顶住攻势,梁渠毫不吝啬输出,长臂甩动,展现出的力量惊骇绝伦。
龙筋虎骨、麒麟劲为根,落星箭、龙虎气、雷符为干,耳识、金目为冠。
一团又一团的白色气障在梁渠手臂四周炸开,掌中玄铁大弓濒临极限。
玄铁大弓的原主人终究是那鲸帮刘节,非是梁渠,当下的每一发箭矢都是以消耗大弓使用寿命为代价。
“如此箭术,如此体魄!”
“好狠的小子!”
连敬业与呼延世经凝望头顶留下的道道箭痕,间或闪避分心的程崇,心中惊叹。
年纪轻轻,箭法如此凌厉。
换任何一个奔马武师来,恐早已成为箭下亡魂。
好事!
梁渠越是天赋非凡,越能证明他的背景,地位非同凡响,先前开口作出的承诺分量只会更重。
念及此处,呼延世经大喊:“帮主为一己私欲,坑害我等身家性命在先,诸位莫要留手,有什么招数赶紧使出来!”
所有人都清楚,纵然眼下能短暂抗衡住程崇,但他们的耐力,回气能力和程崇根本没法比,后劲不足,情况只会越来越坏!
“诸位掩护!”
阵中满脸虬髯的大汉喊喝一声,退至后方,继而从腰间掏出小药瓶,吞服丹丸。
霎时间,虬髯大汉通体赤红,裸露出的小臂青筋如细蛇游动,整個人膨胀一圈。
八人头顶的蛇形真罡双目泛起猩红,硬抗猛虎撕咬。
“拼了!”
“望梁大人说话算数!”
接连几人嗑药,催动秘法,罡气澎湃,整条蛇形真罡当即生出猩红赤鳞。
所有刀光剑影在真罡的增幅下,强悍无双!
低位者望高位,常常事无巨细。
相反,高位望低位,多有马虎。
沙河帮高层对程崇的种种习惯,所练武学了如指掌,对付起来事半功倍。
程崇不然,加之他以肉掌对抗,面对昔日帮众爆发,梁渠暗箭,竟是成倒逼之势!
梁渠望得明明白白,再给众人打上一针强心剂。
“诸位放心,我梁某说到做到!此事过后,只要未曾参与毁堤,我必保他性命无虞!”
“连敬业!呼延世经!莫要以为我不知晓,正是你们两人把河泊所人带到了英剑那!他一直叫你们叔叔!从未有不敬!”
始终默不作声的程崇抓住短棍,突然开口。
连敬业面色赤红:“我哪知道英剑是你儿子!”
“废话少说!”
程崇瞳孔深处泛起血红,猛虎真罡暴涨三分,达到一丈三尺的恐怖地步,他挥掌劈开迎面箭矢,硬顶住狂蟒真罡旋身发力。
整栋聚义楼为之一颤。
澎湃的力量自足至膝,跨,背,肩,一路奔涌而上如江潮涛涛泻出!
檐下铁钉震动脱出,摇摇欲坠的聚义牌终是没有挂住,摔落成碎片。
桌椅,木梁再经受不住罡风摧残,自内而外生出裂缝,一路蔓延至屋顶。
掌风扑面,呼延世经面皮紧绷,所有人都不敢留手,团团困住程崇,束缚其手脚。
其外在表现,则是血蟒缠困住猛虎!
然而,缠斗之中,猛虎翻腾,血蟒上下绽出肉眼可见的猩红裂缝。
如此下去必然不行。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连敬业心中狂嚎。
正当情况急转直下时,连敬业余光瞥见一抹青光绽放。
梁渠以周游六虚为根底,催动雷步,从二楼一跃而下,于他人视角中,好似半空中带出数个凝滞不动的残影。
唯有寥寥数人能看清动作。
梁渠双脚触地,全身姿势下沉,他右手握住伏波的枪尾,左手沿着枪杆似慢实快地推了出去,长枪变成了他怀抱中的青龙。
那枪中隐藏的锋锐令连敬业的头皮发麻,像是一道乌云中乍现的闪电。
跃渊!
梁渠唯一大成杀招!
他努力忽视交锋的血蟒,猛虎,脑海里浮起的是川主斩蛟划下的枪锋,时间变得凝滞。
猛虎为血蟒所困,程崇察觉到了致命危险,他竭力转身,瞳孔与那双金目对视时,浩然威压轰入脑海。
程崇瞳孔溃散。
意识到机会,连敬业等人默契出招,榨出仅有的气力,拼死拖缠住程崇。
“干他!”
呼延世经大吼一声。
喊喝打破平衡,梁渠的伏波递出,比程崇见过的任何枪法更为犀利,迅猛,像是戈壁上卷着飞石的风。
程崇心脏紧紧收缩,脖颈上青筋如蟒蛇浮现。
猛虎发狂,半边身子挣脱了血蟒缠绕,但犹有大半不得而出。
枪锋到了!
两个人接触的瞬间,无论是连敬业还是呼延世经都看不清楚,只有耳边一声震耳的轰鸣。
猛虎,血蟒张绷到极限,双双溃成碎光。
程崇的整个身体被伏波抵住,不断地后退,于地上犁出两道深深凹痕。
他喉间低吼,撞断立柱,垮崩祭台,直至破开墙壁冲出中厅,后背狠狠地抵上一棵巨树。
合抱粗的巨树自树干中央裂开一道狭缝,树冠上簌簌地落下叶来。
伏波的枪刃刺进了程崇丹田,却没有洞穿。
“好枪。”
程崇双手鲜血淋淋,低头凝视贯穿自己小腹的长枪。
枪锋上的锋锐,连看一眼都会觉得痛。
气血涛涛不断地从丹田溢出,全身体力都伴随着这个窟窿流失不见。
程崇眼角渐渐生出皱纹,只能深深地喘息。
梁渠不敢大意,奋力前推,枪刃一点一点压入小腹。
直至枪刃穿透躯体,刺中树干,梁渠用力一绞,剐出血洞,方才拔出伏波。
程崇眉头紧蹙,坐倒树下,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他喘几口粗气,望向梁渠,嘿笑两声。
“英剑他,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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