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一将功成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谁最重要

    第149章 谁最重要？
    张卓微微抬起头颅，看着眼前正在细心擦拭着的惊鲵，虽然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在这个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惊鲵把张卓脸上的污渍擦拭完毕后，本来洁白无暇，带着清香的手绢已经变了颜色，但惊鲵根本就没有介意。
    见张卓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惊鲵知道刚才张卓与朱亥的战斗已经拼尽全力，再加上身上有伤，便连忙把手中的手绢重新塞回腰间，双手扶着张卓的身体，让张卓依靠着她的身体，使两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信陵君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站立着的两人，嘴角带着莫名地笑意，轻声说道
    “张小友，莫非这次是因为想念我珍藏的美酒了，才让我们在这个时候见面？”
    “哼！此次战败是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张卓听到信陵君打趣的话语，再加上此时肩膀处传来的疼痛，依靠惊鲵才能站在信陵君的面前，为了不再气势上输给信陵君，高高昂起头颅，生硬地回道。
    见张卓对信陵君这么不客气，刚刚差一点就能杀死张卓的朱亥直接便怒了起来，大声呵斥道
    “放肆！身为手下败将，如果不是君上的命令，你早就死在我的手中了，现在竟然还敢在君上面前出言不逊，哼！”
    “朱亥，不要动怒！”
    信陵君见朱亥对着张卓怒目而视，连忙安慰起朱亥来。
    待见到朱亥怒气溅消后，信陵君转头对着张卓轻声说道
    “张小友，既然现在已经来了此处，那就陪我喝一杯吧！一个人喝酒，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但张卓此时已经深受重伤，再加上惊鲵在这里，哪有闲情雅意陪信陵君喝酒。
    脸色凝重着，沉声说道
    “君上难道不怕吗？外面此时可是有很多想要杀死你的人！”
    “哈哈哈！”
    听到张卓毫不客气的话语，信陵君立刻便笑了起来。
    待笑声止去，信陵君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一脸沉着地说道。
    “那又如何？只要本君不想死，就算外面的人再多，也只能无功而返罢了！”
    说完这些后，眼光飘向张卓身边的惊鲵，又继续说道
    “对于这一点，想来鱼儿姑娘应该是更加清楚的才对吧！不对！此时应该称呼你为惊鲵更好！”
    听到信陵君的话，张卓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而扶着张卓的惊鲵，则色依旧冷着脸，双眼无神地看着端坐在桌案前的信陵君，不发一言。
    微微思索了一下后，张卓凝视着身前的信陵君，沉声问道
    “这么说，龙阳君这两日所作的一切，君上早就预料到了？”
    信陵君听到张卓口中的话语，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直接便大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收起笑声，双眼微微湿润了起来，盯着手中的酒杯，温声说道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张小友昨日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开大梁城，而秦国的使节昨日又恰巧被龙阳君请进了府中，这些又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再加上龙阳君一直针对我，稍作猜测，得知这一切并不稀奇。只是没想到，龙阳君竟然这么迫不及待，选择今晚就动手！”
    说完之后，信陵君端起手中的酒杯，微微靠近嘴唇，轻轻地抿了一口。
    “伱们选择今天晚上就动手，这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我能料事如神，今晚张小友绝对不会在这里与我见面的！”
    说完这些后，信陵君便微微抬起头颅，伸手向着张卓微微示意了一下，让张卓坐下来。
    张卓见此，知道信陵君不习惯仰着脑袋与人对话，便在身边惊鲵的搀扶下，走到旁边的桌案前，端坐了起来。
    至于身旁的惊鲵，就像是想要在临死之前在体验一下张卓那温暖的怀抱一样，双手紧紧把张卓的一条手臂抱在怀中，很自然地便依偎在张卓的怀中。
    随着侍女拿来一个酒杯喝一瓶好酒，一脸冷漠的惊鲵便松开一条手臂，端起桌案上的酒瓶，帮张卓斟起酒来。
    随着酒水缓缓划入酒杯，张卓看着眼前的信陵君，直接说道
    “哼!君上多虑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恐怕不是龙阳君迫不及待，而是有人害怕夜长梦多，命令龙阳君不得不在今晚行动！”
    说完，便不再看眼前的信陵君，端起桌案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被惊鲵抱在怀中的那条手臂，再恢复了知觉后，一把便抓住了惊鲵那柔滑的嫩手，再也不舍得松开。
    信陵君听到张卓的话语后，脸上的笑意直接便消失不见，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待酒水一滴不落地滑入信陵君的喉咙里后，信陵君直接便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案之中，双眼怒视着张卓，冷漠地说道
    “张小友，我可是拿你当忘年交的！你应该知道的，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一杯温热的酒水下肚，五脏六腑受到伤害的张卓直接便咳来了起来。
    但随着一股热流重新在张卓的体内流转，也让张卓瞬间便好受了起来。
    再听到信陵君那冷漠无情的声音后，张卓边咳，边轻声说道
    “咳！咳！君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你的心中没有答案，又岂会整日留宿在醉梦楼之中呢！再加上君上酒不离身，难道喝醉之后，真的能够无视这些吗？”
    “够了！你懂什么？咳!咳！~！”
    张卓的话音刚落，信陵君直接便怒斥了起来。
    也许是说话的声音太大，也许是被酒水呛到，信陵君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声就犹如那即将断气的老虎一样，是那么的撕心裂肺，那么的无助。
    好不容易等到信陵君咳声稍歇，但缓过来的信陵君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疯狂的笑声很快便传入了张卓与众人的耳中
    “哈哈哈！我知道又能如何呢？他是我的王兄，我是他的王弟！即使我现在整日留恋女色，不停地饮酒作乐，从不参与朝政，但只要我一日不死，我的那位好王兄就没法睡一个安稳觉！我有这么可怕吗？呜呜呜！”
    信陵君笑着笑着，却很快又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那滚烫的泪水就如决堤一般，不停地从信陵君的眼中划落出来。
    看着哭出来的信陵君，一直站立在大厅内的护卫，一个个的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嚷道
    “君上，不如我们趁着这次机会，一起杀到王宫去吧！既然他先不仁，那此时也不能怪我们不义！君上已经帮他那么多次了，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仍这样对待君上。”
    “对啊，君上！我们支持你做魏王！”
    随着护卫们的说话声，大厅内顿时嘈杂了起来，就像是菜市场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住口！你们都忘记昨日君上说过的话吗？该如何决定，君上自有定论！”
    看着嘈杂起来的大厅，站在信陵君身边的毛公直接便大声呵斥了起来。
    一时之间，随着毛公的呵斥声，大厅之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信陵君那呜呜地哭泣声。
    好不容易，哭声暂歇。信陵君随手抹了下脸庞，对着张卓凄然一笑，沙哑地说道
    “让张小友见笑了！”
    说完，信陵君很不好意思地端起桌案上已经斟满酒水的酒杯，向着张卓微微示意了一下后，直接便是一饮而尽。
    待温热的酒水下肚，信陵君那幽幽地说话声又继续传入张卓的耳中
    “张小友，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了，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的。我之所以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因为舍不得我魏国的子民！他们现在的处境太难了，他们所遭遇到的苦楚，也实在是太多了！身为魏国的公子，我愧对我魏国的子民！”
    “君上！你做的已经足够够多了！”
    “是啊，君上！”
    “君上！”
    .......
    随着信陵君的话音落下，站在大厅内的护卫一个个双眼通红地看着满脸悲戚的信陵君，恨不得立马掏心掏肺，让端坐着的信陵君重新露出笑容。
    “噗嗤！”
    但一声轻笑，很快便打断了大厅内的气氛。
    面对着突如其来来的笑声，众人那充满怒火的视线瞬间便跟随着萦绕在大厅内的笑声，投向了正在饮酒的张卓身上。
    “手下败将，还好意思笑？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朱亥一看到笑声是张卓发出来的，直接便大声呵斥了起来。
    张卓此时不想在继续陪着信陵君演戏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现在的局势已经足够糟糕了。
    信陵君既然这么有持无恐，想来龙阳君此次的计划已经失败，而现在又已经战败被抓，张卓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历经大小战场十余起，在战场之中杀死了那么多人，张卓早就明白了他的最终归宿。
    不管这次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反正现在有惊鲵陪在身边，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所发生的战场之中。
    乱世，人如草芥。
    只是遗憾并没有完成王衍的遗愿，让秦锐士再次威震天下。
    而王龁的最后一面，恐怕也是见不到了。
    “呵呵！无忌公子，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魏国的子民，才残喘至今。那么我现在问你一句，不说整个魏国，就单单说大梁城的子民，与之相比，到底是你的性命重要，还是说他们的性命更加重要？”
    轻笑一声过后，张卓直接质疑起了信陵君。
    看着信陵君那愕然的脸色，张卓便不再理会眼前正在“装模作样”的信陵君，桌案下的那只手，紧紧抓着惊鲵的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手指紧扣，用心体会着这最后的浪漫与宁静。
    惊鲵感觉到手中传来的力道，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张卓看向她的时候，同样地微微抬起头看了张卓一眼。
    一瞬间，两人的视线相交在了一起。
    看着张卓那炙热，充满爱恋的眼神，惊鲵直接便愣住了，俏脸咋眼间便变了颜色，就像是那灿烂的晚霞一样。
    这个时候，惊鲵才发现原来被人在乎，被人守护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让人沉迷。
    也许是想到了此时两人的处境，惊鲵侧脸直接便靠在了张卓那宽阔的肩膀之上。
    这个时候，惊鲵才发现，曾经的那个少年郎，现在的肩膀却是已经能够撑起一片天了！
    信陵君看着眼前旁若无人般的两人，心中仔细地思索着张卓刚才所说的话语。
    年少之时，信陵君也只是一个整日流连于大梁城的纨绔子弟。虽然内心之中有着壮大魏国的心愿，但路途之中的风景却是更能吸引信陵君的目光。
    但长平之战，“人屠”白起一战坑杀赵国降卒二十万，却是真真切切地吓到了曾经的信陵君。
    整整二十万赵国壮年，就这样被白起坑杀！
    等到秦国围困赵国都城邯郸时，赵国求救于魏国，但由于惧怕秦国的兵锋，魏国根本就不敢出兵救赵。
    最后还是信陵君的姐姐，赵国平原君的夫人亲自向着信陵君求救，重视亲情的信陵君才屡次请求魏王下令，让驻扎在边界的晋鄙火速率军前去解救邯郸，还通过宾客、辩士多方向魏王游说，但魏王就是不听。
    就在信陵君率领门客准备自行前去时，所幸最后遇到了侯赢，并听从了他的建议，让想要报答他的如姬盗得了兵符。
    最后终于成功率领驻扎在赵、魏边界的魏军，在邯郸城外大破秦军，解了赵国的亡国之机。
    但侯赢却是因为感觉对魏王不忠，自刭而死，而信陵君也是因为惧怕魏王的惩罚，而不得不呆在赵国。
    这一呆，就是十年！
    也就是因为在赵国，信陵君从平原君那里学到了许多，才终于成长了起来。
    而这十年，魏国却是接连遭受秦国的征伐，领土更是不断减少，最后逼的魏王不得不免除信陵君当初窃符杀将之罪，让其归国以败秦军。
    信陵君确实是做到了，不仅担任五国联军的合纵长，更是在河外大败蒙骜，歼灭了秦军的精锐，秦锐士。
    正当信陵君携大胜之势，回到朝思暮想的大梁城，想要用自身的所学壮大魏国时，他却发现，他与魏王之间的隔阂却是越来越大。
    毕竟一个是魏国的王，另一个则一心想要阻止秦国东出。
    最终，信陵君妥协了。
    每当信陵君看到大梁城内魏国百姓那面带笑容的脸庞时，信陵君的心都是暖的。
    想到这些，信陵君看着眼前正与惊鲵依靠在一起的张卓，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我而言，大梁城的百姓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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