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甩出小黑,就像随手扔掉的杂物,眼看就要撞上地面,靖瑶叹了口气弹指摄了回来,她此刻脸色同样苍白,一身修为几乎损失三成。
回到靖瑶手里的小黑老实多了,挨着靖瑶默不作声,似乎受了无尽的委屈,想要寻求安慰。
一身乌黑发亮的领羽因为失去精血,变得有些灰白,只看外形却比之前好看太多了,靖瑶揉了揉小黑的脑袋,权当安慰过了。
靖瑶,黄修风,小黑先后滴入精血,修罗眼珠彻底崩碎。
地面萦绕的熔岩慢慢冷却,明尊低喝一声,举起石像用力掷了出去,摔在地上支离破碎,原来的位置却出现了一道黝黑的洞口,忽而又变得十分明亮,然后又向着灰白色靠拢。
明尊脚踏诡异步伐,似乎整个空间也跟着朦胧起来。
光线千变万化,繁衍的图像更加奇形怪状,在靖瑶和黄修风看来犹如身处梦幻之中,却有无比清醒。
“就要解开谜团了,你们一定期待很久了吧?”明尊脸上浮现奇异的笑容,又有些嘲讽的说道:“跟我来吧,这是最后的道路。”
其实靖瑶两人的好奇心基本已经挥扫而空了,面对老家伙的邀请,他们无法拒绝,只能互相使了个眼色,权当打气安慰。
走在通往终点的道路上,四周弥漫着奇异的横流,脚下却像踩着海面,又像踩着逆流,身不由主的往下坠,给人一种吞噬的感觉,而那光线万千的变化此时更加神秘莫测起来。
靖瑶想要挣脱地面的约束,却发现四肢酸软,有力使不出来,双腿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当三人走到光线浓郁的最深处,完全融入之后,世界也变得一片灰暗起来,在没有任何色彩的光亮浮现。
尽管靖瑶和黄修风已经彼此安慰过了,可是看到眼前的世界还是忍住不一阵惊呼,他们尽量把封印的邪魂想象的无比恐怖,但发现真实和他们想象的出入无比巨大。
这是一处倒立的世界,头朝下,脚朝上,踩着水流,却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所有的物体并没有塌陷,而是遵循着某种规则和秩序默默运转。
靖瑶有种成为镜中人的感觉,她看了看黄修风,发现对方同样哑然,显然有着相同的想法,就是不知明尊阁下怎么想的。
而且进入这片世界后,明尊脸上除了冷漠,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不停转换,冷漠中夹杂紧张,紧张中还有一丝丝恐惧。
小黑首先惊恐的叫了出来,两只爪子死死攥着靖瑶衣袖,那种惊悚的表情似乎担心靖瑶将它抛下。
尽管不合时宜,靖瑶还是笑了出来,自从小黑降生,和自己这个便宜主人就没有过什么情感上的羁绊,勉强因为共生契约达到不离不弃的程度,但几乎从来没给对方好脸色看过。
明尊踢了踢水流,荡漾大片涟漪,他又弯腰从水里拿出一块石头仔细辨别起来,然后远远扔了出去,靖瑶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块石头来自黄泉,想必又是当年的巫修强者从阴曹取来陪葬明尊的特产。
空间静皑皑的,好像没有任何声响,耳畔依稀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似在循循善诱说着什么。
明尊缓缓说道:“不管听到什么,坚守本心就是了,否则一旦迷失,将成为邪魂祭品,谁都救不了你。”
靖瑶脸色一变,心中怒骂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还让我们跟进来,你还是不是人啊。
“准确来说,我已经不是人了。”明尊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说道:“除了还有人的思想……不对,万事万物都有思想,并不能肯定现在的思想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好像只剩下体型维持人的特征……”
靖瑶不说话了,连思想也封闭了。
他们脚下的水流开始起伏,头上的天空开始凝聚,形成一片旋涡形状的云团,就像无数个细小的旋涡挤在了一起,旋转的角度不同,频率也不一样,慢慢的连天空的颜色也变得灰白无比,就像承受不住旋涡的旋转,又像有什么绝世凶物将要撕裂天幕。
当旋转的云团逐渐融合,形成一片遮挡天幕的巨大旋涡后,明尊平静说道:“旋涡的中心就是封印的邪魂,也是从我体内拔出的邪魂,你们所知的封印其实并不完整,但不完整的封印组合起来,就是完整的邪魂。”
靖瑶和黄修风内心瞬间掀起一股风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明尊想要融合邪魂?这种概率好像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真让明尊和邪魂融合,灾难恐怕就要降临了,哪怕靖瑶对修仙界无感,但这个世界毕竟存在着很多她关心的人。
明尊仰头看着旋涡中心,微微冷笑起来:“脑海里那道嗓音一直诱惑我回到这里,不得不承认,那充满诱惑的声音促使我做了很多错事,比如抓来这只小鸟,再比如掳走你们,但它到底失败了,我不想成为谁,也不像被谁取代。”
明尊似乎是在自语,不是在交流,也不是对谁倾诉。
他仅仅是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陌心颜他们好不容易将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如果重新迈入黑暗,那也太对不起他们的付出了,我一直不明白这玩意为何对我死缠烂打,也曾追寻过答案……”
沉默片刻。
旋涡开始剧烈收缩,释放令人窒息的压抑。
明尊冷冷说道:“这是我的决定,你不必再对我进行诱惑,一切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断,修罗雕像已毁,你就该明白我的决心。”
他有些吃力的举起双手,费力的在空中绘画着什么,偏向于封印手法,却又似是而非。
旋涡运转的频率猛然加快,分裂,重组,分裂……
靖瑶和黄修风什么都没听到,却也感受到某种愤怒的气息,似乎在竭尽全力劝说明尊三思而行,到最后发现徒劳无功后,终于彻底暴怒起来……
明尊哈哈大笑:“生气了?你这异时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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