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瑶就像最忠实的听众,聆听犁山河的感慨,听到林逍遥的名字也只是轻轻一笑。
虽说她和林逍遥只在剑宗埋骨之地有过一面之缘,名义上林逍遥却是她师尊,传她飞霜,授其剑典,她对林逍遥始终保持一份尊崇。
犁山河道:“那一战鄙人败的心服口服,也加深悟道之念,游历世俗五域三千年,天地有感,瓶颈松动,自此闭关不出,又过了两千年,终挚如今渡劫八境修为。”
他说的不着痕迹,却又不加掩饰对过往的缅怀,可靖瑶知道不管是跌落熔浆还是和林逍遥的那场大战,甚至最后的自我驱逐,闭关,都是自我的一种升华和提炼,过程肯定比犁山河口述艰险千万倍。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靖瑶感同身受,别人说她天赋惊艳,气运逆天,看到的只是表面,能有一身合体修为,也是一次次挺身而出搏命换来的。
光鲜的外在只适合距离感的羡慕,她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险,每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是以才有了令各大宗门焦灼头疼的实力,博来一个‘瑶光女妖’的称号。
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能在修仙界叫出名号的修士,谁不经历了一场场生死劫,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林天星如此,黄修风如此,师旷如此,她……亦如此。
听完犁山河的独白,靖瑶浅笑道:“犁山河前辈,您将我困在这里究竟想怎样呢?以您的实力杀光我们所有人易如反掌,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或许您是为了考验我,那我的表现还算入的了您的法眼吧?”
犁山河晒笑道:“鄙人自问有把握杀掉你们所有人,包括南域的两个女娃娃,纵然林天星动用剑盾,我也有相当把握将人留下来。”
他看着靖瑶,缓缓说道:“但我看不透你,这一身混沌不分的真元亘古难寻,看不透则说明你有离开的能力。”
“前辈谬赞。”靖瑶声如平静,不见喜怒,似乎渡劫大能修士的赞扬并不值得骄傲。
“活了那么久,少有鄙人看不透看不懂的人物,你是第一个。”
犁山河沉吟道:“当我得知你们航向线路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为了达到理想效果,在你们蓬莱势力范围内动手,可最后鄙人改变主意,这里才是动手的最佳场所,你瑶光女妖的名头代表着意外性,万一出了纰漏,我也能全身而退不是?”
靖瑶无语失笑道:“犁山河前辈,您何必如此重视一名晚辈呢?”
犁山河道:“我也不想这样,莫说鄙人渡劫修为,便是我那名老仆也有实力将你们留在这片海域……但你创造出太多的变数。”
犁山河再次用回忆的口吻说道:“剑宗覆灭,你被困在了摩诃洞,都以为你死了,事实确是你修为大进;剑宗封印空间内,你力挽狂澜压下出世在即的邪物,劈开空间通道,在一干大乘修士眼皮子底下溜走;天机楼那一战,消失了三十年,入世后修为连跨一个大境界,这种速度骇人听闻。”
“争夺仙墓藏宝,各大宗门损失惨重,你们却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一年后的蓬莱崛起,举世震惊,一桩桩一件件,鄙人留意过,凡事有你参与,必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靖瑶轻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不同凡响了,那前辈可否放了我呢?多个朋友多条路,蓬莱岛的大门永远为前辈敞开。”口中说笑,内心可不平静,犁山河几乎把她查了个底朝天了。
犁山河失笑道:“你现在还是阶下囚,就想招揽我了吗?”
靖瑶无奈道:“那您到底想要什么,除了这条命不能给你,灵石,仙宝,功法都可以用来交换。”
犁山河道:“嗯,我已经怦然心动了,其实鄙人一直在想如若放任不管,通往强者的道路上,你能走多远……”
犁山河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靖瑶知道重点要来了,脚下的一汪清水翻了一层涟漪,神态认真起来。
“人有私心欲望,仙人也有!鄙人飞升之期迫在眉睫,可你也知道琅嬛天的禁忌封印不太友好,后来我才知道琅嬛天居住着一批十万年前的修士,他们承诺开放一条通仙之路,却需要我为他们办件事。”
靖瑶嗯了一声。
琅嬛通道有人居住,这不亚于晴空万里突然震动惊世雷霆,放在平时她会格外关注这则讯息,还是第一次听说飞升之路能开后门;可现在她更注重犁山河准备倾吐的下文。
“仙界没你们想的那么美好。”犁山河正容说道:“仙界生存,需要依附强者,尤其我这样的兽妖一入仙界,很可能沦为坐骑一类的牲畜……所以鄙人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培养自己的班底。”
“所以您相中了蓬莱?”
“确实如此。”犁山河道:“有了自己的势力,琅嬛天也能为我打开飞升通道,你说这笔交易划算吗?”
“太划算了。”靖瑶抚掌笑道:“所以……作为交换,您必须把我困在这里?或者说是杀了我?但我不明白,您说的那股居住琅嬛天的势力,晚辈闻所未闻,为何偏偏针对我呢?”
“你手里应该有张图,琅嬛天的星图。”
“那我给您好了。”
靖瑶笑道:“不瞒您说,这东西在我手里就像烫手的山芋,您想要……我随时双手奉上。”
她更困惑了,当初言毁真人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星图内有仙藏,是陌心颜传下来的重宝,她见过陌心颜,陌心颜却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扑朔迷离,让人费解。
“话没说完呢。”犁山河摆手道:“你们蓬莱有明尊把守,我想不出举世之中谁能和他抗衡,他不死蓬莱终和鄙人无缘。”
“琅嬛天那伙人和您达成协议,交换的条件是星图,他们为您除掉明尊。”靖瑶再次抚掌笑道:“杀几个不入大乘的晚辈,换取蓬莱不世基业,谁都要心动了。”
她语气古井无波,就像局外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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