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村民们不要,不过好肉好酒,就没再客套,酒足饭饱,各自心满意足的散去,下午再启程时,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人还是那个人,精神头却都明显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接下来的路,顺利了许多,走走歇歇,没再遇上啥乱七八糟的事儿,唯一的麻烦,是有些难民挨不住跟他们求救了。
有求着加入他们队伍的,有求着给一口饭吃的,也有干脆想卖身给他们,或是用适龄的女儿结亲的,总之为了活下去,啥招都有,层出不穷。
许怀义对这种事儿不管,便是有求到他跟前的,他也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任对方如何可怜兮兮的哀求都无动于衷,给村民们展示出一场啥叫心硬如铁的模样。
村民们既感到惊讶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内心情绪之复杂,难以描述。
也有看的透的人,私底下对旁人感慨,“都该学学怀义,看看人家,这才是有大智慧的啊1
听到这话的人,大多深以为然,偶有迟钝的想不通,茫然求解惑,“啥大智慧?我咋觉得他为人处事有点矛盾呢?之前帮着咱们,可谓劳心劳力,有危险都冲在最前头,他这份仁义,没的说,咱们都认,可咋对着难民,就有点冷漠呢?”
虽说村民们在村长的敲打下,也没有理会难民,但他们脸上却都难免露出几分不忍之情,有心软的,还会陪着掉几滴眼泪,反观许怀义,从头到尾面无表情,一点对难民的同情都看不出来。
这冷漠的都显得不近人情了。
通透的人闻言,当即哼道,“对难民冷漠,就不叫有情有义了?愚蠢,那是怀义拎的清,知道啥人能帮,啥人不能管,既然心里都明白,还用得着跟你们似的纠结这个纠结那个?你们觉得掉几滴泪,同情难民一下,哪怕不给啥呢,也就不显得冷漠、就显得有人情味儿?呵,那叫虚伪。”
刚才想不通的那人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再说不出话来。
要是许怀义听了这番夸赞评价,定是要心虚几分,面对那些凄惨的难民,他真的能无动于衷?
其实,并不能。
他不心软,却心酸,他冷漠以对,是在掩饰他的无能为力,他能帮得了一个两个,却管不了那成百上千个。
他怕所有难民都蜂拥而来,所以,他连那一个两个都不敢帮,他怕开了那个口子,后面就再也关不上。
他再悲天悯人,在心里,还是自私的以自家人的安危为重,但凡有一丝风险,眼下这种境况,他都不敢怀揣侥幸去触碰。
只有以后他变得强大了,有能力了,他的同情仁慈,才能随意的挥洒。
现在,没资格。
他把这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都通通化为学习的动力,倒是进步飞快,没几天的功夫,便把一本千字文给掌握了,指哪个,认哪个,再不会出错,练字也改成每天两张,虽然写的还是拿不出手去,但比之前,好歹不那么歪七扭八了,总算能横平竖直,勉强有了个字样儿。
最重要的,还是态度,堪称端正认真,像极了为了考上心仪的大学、奋发向上、刻苦努力的学霸。
顾欢喜都震惊了,这还是她那无论咋鞭策都视学习为仇敌的学渣老公?
前世要是有这劲头和觉悟,哪至于回回考试都在班里垫底啊?
她暗暗观察了几天,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装样子,但渐渐的,见他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才意识到,他心态的变化。
这是受大刺激了呀。 她一直想跟他聊聊,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直到这天,队伍停下安营扎寨,歇息的地方离着前面的府城还有七八里路,不明情况下,怕有麻烦,便没敢靠的太近,倒是跟他们同行了这好几天的那两家富户,派了个小厮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赶着车马进城去了。
廖家没有,选择和村民们一起宿在了野外。
很快,袅袅炊烟升起,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傍晚的寒凉,阵阵飘散的食物香气,更是熨帖温暖了劳累一天的身体。
顾家,卫慈做饭,卫良垒灶捡柴禾,整饬晚上睡觉的地方,卫安陪着顾小鱼,顺带着照顾辛巴,顾欢喜和许怀义就彻底解放了双手,成了清闲之人。
两口子抱着闺女,闲庭信步,四下溜达。
走到远离人群的僻静处,顾欢喜斟酌了一下措辞,试探着问,“你最近是不是有啥想法呀?”
许怀义愣了下,“啊?啥想法?没有碍…”
顾欢喜挑眉,“真的没有?”
许怀义还是一头雾水,“没有啊,我该有啥想法吗?”
顾欢喜看他的茫然也不像是装的,干脆直白的问,“那你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就端正态度、奋发学习了?”
许怀义眨了眨眼,“奋发学习不好吗?这不是你一直都盼望的?”
闻言,顾欢喜似笑非笑的哼了声,“少避重就轻,事出反常必有妖,跟我打马虎眼,长出息了碍…”
许怀义一下子笑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选哪个?”
“嘿嘿,当然是选坦白,亲密的夫妻之间咋能有秘密存在呢?”
“少嬉皮笑脸的,赶紧说。”
“其实也没啥,媳妇儿,就是我忽然顿悟了,觉得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更好的护住你跟孩子们,怎么样才能强大呢?唯有读书,商户的地位还是不行,你看廖老爷他们,有钱又咋样?地位不够,山匪就敢拦路打劫,换成官员,哪怕品级不咋入流呢,他们也会忌惮一二,咱之前能顺利闯过去,有侥幸成分,是我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擒住了山匪头子,不然,怕也是一场恶斗,伤亡免不了……”
顾欢喜听着,若有所思。
他继续道,“我自持有身手,倒是不怕跟别人打斗,为了你和孩子,我也敢跟任何人为敌,但敢,不代表就能行啊,我功夫再高,也不是天下无敌,总有人比起厉害,而且,到了京城,达官贵人遍地走,我有功夫也没用,不抵他们一句话,这就是地位身份的差异,想改变这些,还是唯有读书,所以,我决定了,进武学院学习,走武举也行,考明法也行,总之得出仕,这是改变阶层身份唯一的路。”
顾欢喜半信半疑,“你真这么想?”
许怀义重重点头,表情认真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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