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洞跳下来,找了找之前留在领地的东西。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天了,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到领地过了,那个刻着“正”字的牌匾自然很久没有变化。
我决定独自回到领地。狼群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我爬出地面的时候,七棵树附近悄然无息,应该是神树动怒,不再允许众生在那里避难了吧。
那么庞大的动物群去了哪里呢?
领地内的小草重新发了芽,总算有了一点绿色。那些入侵来的牦牛和缺少食物的刀角鹿,饿起来连树叶都吃。草萌了芽,这些孤零零的树估计却要“光着身子”进入下一年了。
我现在要去新狼窝把工具搬过来。因为曾经荒废的狼窝,如今要比其他地方还多一点点绿色。
草原上冷清得很。
就在我蹲着收拾我的破烂工具时,我忽然感到头顶一道黑影,吓得我赶快丢下手中的箱子,想要随便拾起一把工具防身。但是太晚了,我还没有完全地转过来,就已经被扑倒。我已经感受到了耳边急促的呼吸声和吞口水声。
什么嘛……
我看了身上的故狼王一眼,怨恨地推了她一把。她总是喜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吓唬我。
也可能是狼这种动物天生机警,平时的小打小闹都可以反应过来吧。
故狼王见我还活着,兴奋地舔着我的脸。我当然不可能死了,我有主角光环啊。
故狼王瞥了我一眼,勾起前腿,给了我一爪子,拍在脸上。
这不是猫的动作吗!你在哪里学的!别以为救过几只猞猁就可以这般羞辱我!
紧接着,大部分的狼都一窝蜂地扑了上来,齐齐把我扑倒。亲眼见证我坠入裂缝的黑夜也满眼惊喜,爪子按住我就是一顿狂舔。
满眼都是你的人可一定要珍惜呀。
哦不,是狼。
我笑着埋没在狼群之中,透过熙熙攘攘的狼,在一道缝隙中看到不远处断尾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这家伙真是老了走不动道了。接着,视野被遮挡住,再看过去的时候,断尾已经倒下了。
我惊愕地叫狼们停下来,然后推开身上的黑夜,指着倒在地上的断尾。狼们先是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但随机全部担心地跑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我蹲下来,摸了摸断尾的胸口,呼吸变得非常缓慢。他微张着嘴,吐出半条舌头,眯着一只眼睛看我。
“没事儿呀。”我笑了笑,“干嘛突然就趴地上了。”
断尾没搭理我,只是闭上眼睛,在草地上安静地趴着。看来他只是老了,不想走路,疲惫到了极点。从七棵树回来的路程也有几公里呢。
断尾的毛发已经十分稀少了,嘴里的牙也掉了几颗。本就剩半截的尾巴更加不灵光了,直直地拍着地面。还真是老了呀,人一岁狼七岁,去年和今年的断尾真的是天壤之别。刚来到狼群时,断尾虽然狼老,但脑子和身体还都是老当益壮,战术地位也是顶尖。今年断尾就完全无精打采了,捕猎的时候跑不动了,巡逻的时候也没精力了,只好眯着眼睛懒懒地照看狼崽。
饿了几天的狼群决定好好去打一场猎,在没人争没人抢的地方饱餐一顿。我也许久没吃肉了,带上了砍刀和小刀,欲随着黑条一同前去捕猎。
入群一年半,狼们都已经摸透了我的老底。在它们眼里,我的捕猎技巧相当粗糙,给它们带来不了什么帮助。黑条似笑非笑地蹭蹭我,让我和断尾一起照看小狼崽。
铃铛望了孩子一眼,然后拜托过我们,也跟了上去。这些天没有食物,再加上丧子的悲痛,铃铛的奶水瘪了下去,可给狼崽饿坏了。
我坐下来,扭头看了看断尾。他趴在地上,还是不想动。我叫他去休息,后者谢过我后,闭着眼睛睡去了,耳朵还机警地贴着地面。
身下的三只扎手的幼崽又不安宁了,拱来拱去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我用手掌把它们聚拢到一块儿,其中一只红狼转着脑袋,莫名其妙给了另一只红狼一口,正中鼻头。人家也不愿意了,两狼掐了起来,又一脚把那只小草原狼蹬到一边。
我赶快制止了它们大可不必的争执,然后轮流抱起来抚摸了一会儿。草原狼是小母狼,刚生下来的时候比两只红狼要大一圈。它的蓝色眼膜也刚刚褪去,露出星辰大海一般的瞳孔。果然最新生的生命都拥有最纯真的眼睛。
这双眼睛真的是太美了,我一直盯着它看,里面像是宇宙光环一样。直到她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我才把她放回地面,真希望星辰能够一直拥有这么美的眼睛。
两只红狼则是一公一母,在毛色上完全遗传了赤心。于是我把赤心的名字分开,一个给了赤焰,一个给了夏心。前者毛发如焰,后者生于初夏。
它们可能是草原上最晚一波出生的小狼了,到了食物繁盛的季节却还才要即将断奶,无法像锐耳他们那样吃到大口的肉食了。
就在我安顿好三只小狼,准备接着去收拾工具了。但不料,很快黑条就带着狼群回来了,我抬起头,看到它们浑浑噩噩的样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我忍不住发问,眼神没离开过黑条,但是她也一脸不解与迷茫。我又转头向故狼王,她用鼻子指了指远方,示意我自己去看。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去,并不忘把赤焰它们交给赤心。狼群饿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让它们放弃捕猎折了回来?
我穿过还未生长出嫩草的黑土地,看到一群牦牛正在离开河流。
再走近一点之后,牛群全部拖拖拉拉地离开了水源。我看到有一只老牛跪在地上,不断地呕吐,并不是反刍。
牛看到我,眼睛里充满了泪,好像求我救它一命。我摊开手,小声说着别害怕,然后缓缓靠近。牦牛已经站不稳了,鼻子重重地喘着气,疯狂地甩着头,把我又吓退了几步。
我安慰着牛,欲重新靠近。牦牛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四肢还在剧烈地抖动。我轻轻地把手掌贴在牛的身上……
我了个去!
这么热!
我瞪大了眼睛,手掌传来了滚石一样的热量。
突然,牦牛沉重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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