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羽转头,正看到左行天位于天罡半数阵首位,黑袍翻飞立于半空,剑未出鞘,负手睥睨,也只有此时此刻,左天行在他眼里才由严师变为掌教。
“师父?”
左天行没有看他,周身光芒大涨,牵制住那被困于阵中的人,似有千斤之鼎压在傅流云的身上,她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腿打颤又堪堪被长剑撑住。
“傅流云!你罪孽深重!你可知罪!”
傅流云哈哈长笑“我有何罪?我不过是想看林奇一眼!我不过是想看林奇一眼!你们就如此阻我!”
“你堕入魔道已然被逐出师门,既然有胆子回来就要承受你应付出的代价!”
“呵,我要见林奇一眼就是罪过,你们相逼就是道义?哈哈,何为对?!何为错?!”
她一声尖啸欲要冲破阵法,东方羽忙上前助阵,十八柄长剑祭出,凭空下了一道樊篱,将那人死死压制。
周围弟子也都摆出外阵以防不测,而阵中的人却好似疯了一般大喊大叫“我求求你们行不行!我求求你们!让我见林奇一眼!否则就算是死也要你们陪葬!都给我陪葬!”
言罢剑光划过好似雷击电闪,阵中的几位弟子身首异处惨死她的剑下,后面的弟子又急忙冲上前来弥补空缺。
“呵呵呵,我倒要看看,青华派有多少弟子够我杀的,我倒要看看!黄泉路上!有多少人要陪我走!”
左天行的一张脸黑的好似夜叉,大掌一翻长剑出鞘,从他暴涨的仙气来看他已经濒临愤怒的极致。
“掌教师兄!”
一行人御剑自空中落下,为首男子一袭青袍道骨仙风,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手上握着一柄长剑,他身形清举体格修长,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下闪过一丝慈悲,他的身上有一种因为时间而沉淀下来的稳健。
紧随他身后的却是妙浮峰护教王雅蓉,以及王雅蓉的一众弟子,包括新收的徒弟凌飞燕也在众人之中。
‘当啷’一声,被困阵中的女子霎时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理着自己的头发,惊慌的擦着脸上身上的血迹,继而扯动嘴角,扬起一个颤抖的微笑。
那如远山芙蓉的仙姿佚貌,足以让王雅蓉身后的每一位女弟子黯然失色。
“林,林奇,林奇...”她带着期冀,叫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青袍男子略略皱眉“流云。”
轻轻的两个字,声音也不大,却让那女子的身形颤了又颤,忙稳定心神,讨好一般道“我来看你了,我来告诉你,用不了多久,我,我就可以提高修为,提高功力,我,我就可以铲平灵台方寸山,我就可以带你走了!林奇!”
“孽徒!”王雅蓉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傅流云的身形又是一颤,扑通跪下不停磕头“师父!师父我对不起你!师父!师父你当年放我一马将我逐出师门是为我好,可我放不下林奇,我放不下他!我闭上眼睛是他,睁开眼睛是他,师父,我放不下他,我放不下!”
王雅蓉愤恨转身,饶是她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到底是女子,眼中已然盈满泪水。
傅流云磕了几个头额上已满是鲜血,她看着青袍男子又喃喃道“林奇,今生,今生今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我不要有来世!”
‘啪!’的一声,隔空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单薄的身体被震出老远。
左天行立在半空,冷冷看着她道“今日我便清理门户!”
“掌教师兄!”林奇急忙出口阻止“掌教师兄,你废了她的功力将她赶下山就是了,她也不过是被心魔蛊惑。”
左天行转头,冷冷看着他道“你不会也被心魔蛊惑了吧?她已堕入魔道,修习妖魔术法,如何能留?”
林奇似有不忍“说到底她也是青华弟子,在青华的这千年来,你我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以往,以往流云不是这样的。”
左天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润色,似是回忆到过去的种种也有不忍,但当他再次将眼神定上那人之后复又冷漠无情道“林奇师弟,你身为我青华派四位护教之一主掌一尺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的慈悲只会让你姑息养奸!我倒不知了,我青华派的上仙居然有朝一日会因你成魔!”
林奇身形俱怔,踉跄后退数步,似是充满自责。
傅流云急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好,我不该罔顾伦常爱上师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关师伯的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他!不要怪他!”
左天行右掌一抬,傅流云落在地上的剑铮鸣而起,剑上的鲜血淋漓滴下。
“念你还尚存善念,自己了结了吧!”
“不!!”傅流云惊恐后退,看着眼前这把浮在半空的剑飞快摇头“我不能死,我还要救林奇离开!我不能死!”
左天行杀机难敛,剑芒大盛冲当中那人当头罩下。
傅流云一把抓住自己的长剑,祭出一条五彩丝绦,如天罗地网一把将左天行的剑芒挡在外面。
王雅蓉一见那五彩丝绦正是自己给徒弟的信物,忍不住又是鼻头一酸,她耗费千年培养的徒弟,看着她学会御剑,学会结界,修得半仙,修得上仙,怎知会有今日一劫?
傅流云眼光赤红飞快后退,待众弟子的伏魔仙咒逼来的时候她已腾空而起。
顾长歌只觉眼前红光大盛,那剑气冲天而起,她竟被弹开老远,还没等她掉在地上就被一人拦腰抱起,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那张风华绝代却满是血腥的脸。
傅流云?
长歌一怔,那人已抱着她风驰电掣的弹出百米,与一众修仙弟子在半空对峙。
“放开长歌!”
东方羽首当其冲要来抢人却被左天行一巴掌拦下。
“你不是她的对手!”
傅流云不住喘息,喷出来的热气都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长歌贴身感受着她身上的颤抖,这种战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绝望,因为痛苦,她似乎可以想象到此时此刻,这个女子一定心如刀绞。
傅流云低头,瘦削的面颊上颧骨高耸,显得那双红目更加美艳可怖,她颤抖的长指甲卡在长歌的喉咙上,干枯的唇瓣缓缓开阖,音色带着难掩的颤抖“不要怕,不要怕,我只想离开这里,我,我不想伤害你,不想。”
长歌亦看着她,眼神纯净而清亮“你是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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