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穆弘说你……”
“穆弘说我是两千年前的人…你信啊?师父,你别信他的,两千年前恨你的人已经死了,两千年后的人,一点也不恨你,甚至还不知羞耻的喜欢你,惹怒你!”
萧子阳听的一头雾水,但他还是从她的言辞中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活过来?”
他每天都会去查看冰洞里的人,甚至在她才死的时候想过所有方式救她性命都不能,连阴阳界都没了她的魂魄,在他终于彻底放弃的时候,她,居然活了过来!
“那你为什么不埋了我,说不定,现在活过来的就是一把骨架了。”
萧子阳无言以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你是青华弟子,亦是本君的徒弟。”
“就因为你是我师父,所以你,所以你才会保存我的尸体?那试问,子阳仙君,苏绮梦那个贱人的尸体在哪!是不是也被你藏在了暮阳峰上!日日夜夜的盯着看!”伴随着她的一声嘶吼,天上一道惊雷炸裂了整片天空,倾盆大雨好似天河之水倒灌人间,立时就让山野轰鸣,长河咆哮,二人衣衫发丝尽数湿透。
今日的惊喜和惊骇太多,萧子阳尚未完全消化就被她劈头盖脸的质问堵的死死的,一肚子的问题竟然再也问不出来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了?”长歌大声问他,自嘲的笑,脸上雨痕密布,当泪水化作雨水,那一刻,谁的誓言还能轮回?
“你是不是无地自容?你是不是要一直这么自欺欺人?”长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哭笑不得“让我告诉你,梵镜太子妃已经灰飞烟灭了!你的镜儿不复存在了!就因为我和你的镜儿长的相似,所以你才将我的尸体保存在暮阳峰上的冰洞里!所以你才将我当成了她!”
雨水顺着萧子阳精致的面庞滑落,任凭暴雨向他打来,他却毫不动容,言辞间有些薄怒“你胡说什么!”
“你装什么装,她可是被你逼死的!”长歌一边吼着一边向后退“我想她死之前心里一定还是有你的,但她可能万万没有想到,来世,还会一次次的被你所伤!你让她情何以堪!你让我情何以堪!说好了要永不相忆的,我为什么还要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
那两千年前的迷雾,有你在其间且行且住,于是我付尽一生行走你的路,到头来却是两厢都无法承受。
“啊——!”长歌张嘴冲天大吼,她头疼,心乱,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已经无力再承受更多,也无法去面对更多,为什么要活过来,为什么,为什么!
“长歌!”萧子阳向她大步走去,后者惊慌失措好似躲避什么怪物一样飞快后退,一脚踩在烂泥地里,就倒在了地上,任凭暴雨冲刷。
“长歌!”男人一把将她从泥地里拉出来,她却疯了一样的挣扎,萧子阳无法,只得将她牢牢抱在怀中,死死困住了她。
“我好恨你!好恨……”长歌哽咽,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肩膀,一身的泥污沾染了他的白衣,她牙齿下红色的血迹也渗透出了白衣,让雨水冲刷的分外狼狈。
萧子阳却不为所动,死死囚禁了她的身体,抱的是那样的紧。
也许在滂沱雨声之中,他们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想说的话,所以他低声在她耳边道“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你是长歌,也许我私心更希望你能不死。”
“我,杀了你的宝贝徒弟,放出魔尊,你该对我恨之入骨的啊,怎么可能还会保存我的尸首!”她说着气急败坏的话,双手却将他抱的更紧,隔着二人湿透的衣衫,她似乎能感受得到他的心跳。
若是能变成他的心多好,他永远也离不开她,而若是心死了,他也活不成了,这才是真正的同生共死吧。
“我不怪你……”男人说完这话便觉得心口瞬间舒畅了,从她那双充满畏惧的眸子闭上开始,他就一直想对她说这句话。
他要告诉她,若你活过来,我就什么都不怪你了,当日在方寸山上刺你那一剑我已后悔,若还怪你杀了绮梦就更不会去阴阳界救你,我不怪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暴雨如瀑,相拥在雨中的二人却毫不在意。
长歌哽咽的几乎不能呼吸,“我曾经说过,说过的,你不可以收徒弟,就算是收徒弟也只能收我一个,你忘记了,但我没忘,我说,你若是收别人做徒弟,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我没有错,没有错!”
“你没有错……”男人怅怅然,现在看来,错的竟然是他,而且还错的这么离谱。
“你真的是她……”他不是在质疑,而是在叙述,“你们那么像,原来,你真的是她……”
等了两千年,本以为就要这么等到永远,守着那个人所在乎的天下苍生,他以为自己将在回忆中度过一生,却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得到这样一个惊喜。
好似一生之中所有的幸运都齐聚今日,让他既害怕又无措,死死的抱了她,说不出任何话了。
“原来你真是她……”
“她是被你害死的,都怪你!都怪你!”长歌呜咽的不能自拔,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假惺惺的痛苦了这么久,暮阳峰上孤寂的大雪之下,他居然还装模作样的思念她!
“都怪我。”男人无言反驳,心底巨大的痛苦让他不能自拔。
“我也是被你害死的!”
“嗯……”
“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不要再不要我了,行不行,萧子阳…师父,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拜你为师吗,因为,因为当了你的徒弟,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呆在你身边,白天黑夜,都能看到你了,师父,不要再不要我了,行不行,行不行……”
男人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声的将他抱紧,如果他能一眼认出她,如果他对她能再稍微和气一点……
“我也不怪你了,也不恨你了,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行不行啊……”长歌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呜的哭着,隐忍之中却又那般的撕心裂肺。
“好,不离开。”
红尘画卷,画得是谁的生死之恋?守着那不变的誓言,一守就是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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