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把买来的东西放下,拉过一个凳子坐了,苏文茹就像自住院以来的许多次那样,抓着他的手不放。
她曾经无数次遗忘夏景,但或许是疾病让她终于肯下定决心正视自己的过去,苏文茹前所未有地依赖起儿子来。
手被捏的发疼,夏景也没管,只出声说:“还不愿意化疗么?”
苏文茹像个小孩一样摇摇头,语气很任性:“疼,受罪。”
“但是你可以多活两年。”夏景看着她。
苏文茹依然很固执地摇头。
她的手紧紧抓着夏景不让他动,江子鲤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他把桌上买好的水果用抽屉里的刀切块,又按照医生刚才嘱咐的配好药,连倒好的温水一起放到了夏景旁边。
他一靠近,苏文茹立刻紧张起来,夏景抬眼看了她一下,虽然没有别的表示,但床上虚弱的女人立刻被安抚了,平静地接过切好的水果,没有发疯。
夏景呼出口气,轻声对江子鲤说:“谢谢。”
江子鲤哥俩好地握了握他的肩,没说话,夏景偏头不知盯着哪里看了好半天,才重新对苏文茹说:“你休息吧,我们走了。”
苏文茹并没有挽留,从善如流地放开了他的手,江子鲤看着却觉得有点奇怪。
夏景站起身,等出了病房之后,他才没忍住问:“阿姨这是怎么了?”
夏景看着地面,好一会,才回答说:“记性太好。”
记性太好,所以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应该对他不好;但也正因为记性太好,所以她记得以往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愧疚让她现在不敢对夏景更加亲近。
江子鲤“啊”了一声,心下明白了三分。
他很机灵地飞快转移了话题:“杰瑞现在还饿着肚子等咱们回家呢吧,快走快走,饿瘦了可就没法一锅炖了。”
夏景眼里带了一点笑意,江子鲤差点在这笑里直接“从此君王不早朝”了,给夏美人摘月亮摘星星的心都有。
他每每感觉自己心里的喜欢到达临界,第二天都会在这基础上又加一点,以至于在给小仓鼠倒零食的时候,不小心洒进去大半包。
北城三十多度让人大汗淋漓的高温中,江子鲤被木屑飞的打了个喷嚏。
这一瞬间,他心想,谁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啊,那不是傻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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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觉察
第二天一早,江子鲤被定好的闹钟吵醒,他皱了皱眉,右手摸索着摁灭手机,躺在床上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有点懵的。
他揉了一下眼角,好一会才从枕头上坐起来,微卷的短发因为摩擦产生了一点静电,在脖子上柔软地附着。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打开了,江子鲤眯着眼睛看过去,不易察觉地顿了下。
夏景身上还带着潮意,应该是刚洗漱完过来,他看时间不多了江子鲤还没起床,就过来看看。
江子鲤的目光还雾蒙蒙的,几乎是不加掩饰地落在了他身上,直白的差点让夏景重新退出卧室。
他的手从门把手上放下,在门上扣了一声,说:“六点十分了。”
江子鲤反应了一会,才缓过来,摸过手机说:“哦。”
他没有起床气,但他从睡梦中醒来,脑子回神总是特别慢。夏景以前和他住宿舍的时候,经常见他起床之后得坐好半天,怀疑这人的思维得绕着地球跑完一圈才能清醒过来。
江子鲤看完时间,就行尸走肉一样爬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他抬起被水浸湿的眼看向镜子,见夏景已经从卧室离开了。
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有点烦恼地抓了一把乱飞的头发,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从想通以后,江子鲤和夏景相处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他俩给仓鼠喂完吃的就一起熬夜补作业补到了凌晨两点多快三点,中间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差点直接晕在桌子上。
虽然床比宿舍大不了多少,但两个人规矩躺着也不算太挤。彼时卧室的床对他们来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被子一卷就能睡着。
江子鲤本来打算的就是干脆一起睡,但夏景还是把房间让给了他,自己去柜子里搬被子去了沙发。
人一走,江子鲤当即就睡不着了,他换上睡衣,因为有些热,就从被窝里蜷出了一条腿。
他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呼吸。
翻来覆去地玩了好一会手机,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子鲤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感觉自己才没眯一会,就到起床的时间了。
等换好衣服走出卧室,他看见桌上放了两个塑料盒,里面的热气把盒盖覆上了一层雾。
夏景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了,见江子鲤出来,就放下了手头背的英语单词:“粥和包子,刚出去买的。”
江子鲤不知怎么嗓子有点干,揉了揉有些冰的鼻尖:“从之前我就发现了,你真的很居家……呃,那个,很会照顾人。”
他这话说出来把自己先说乐了,垂着头闷笑两声,耳朵都笑红了,欲盖弥彰地端起粥往嘴里送。
夏景目光从手机上挪开,施舍他两眼,语气很凉:“是么?”
江子鲤讪讪地笑了两声。
他们又恢复了以前一起上下学的状态,甚至更亲近了一点,焦候有时候观察着他们两个,会酸溜溜地发表自己的看法:“简直比小情侣还黏糊,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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