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洲虽然不大,却是沿海一带往西的交通要塞,百姓生活富庶,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花寻之听到有男人搭讪女儿,赶紧下了车,拱手说道:“两位少爷,韶华绣坊是我家的,这是犬子,敢问有何见教?”
钱小海趾高气扬地说道:“没什么,看到了就问候问候。万一日后忘了我们的身份,没事乱嚼舌根子,到时候死了人怎么办?”
花寻之有了些醉意,气性稍大,冷笑道:“阁下这是在威胁吗?”田丁不过嘴硬了一句,就被生生打折两条腿,要不是接骨的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只怕这一辈子都要做个残废了,他们太狠毒!
王睿上前拉了一把钱小海,笑道:“哪里会有那么严重,他不会说话,天冷,几位上车吧,等床做得了,少爷我再去拜望你们,缂丝这两天就给你们拉过去,要是没银子,先赊着也可。”
花无尽失笑,王睿虽然有些孩子气,喜欢显摆,为人还算隐忍、圆滑,这位钱小海倒是个被宠坏的刺头。
既然有人打了圆场,事情也就过去了。
一波三折的一天,让花无尽疲惫不堪。
怀孕的人伤不起啊,她从花寻之处拿到珠宝匣子,慢慢悠悠回到房间。
洗了脸,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时才打开匣子,抱着珠宝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切……还真是大手笔,”花无尽被满满一匣子的珠光宝气晃花了眼,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珠宝。
匣子是黄花梨的,宽半尺有余,长一尺,高半尺,里面衬着柔软的大红色绒布,南珠、猫眼石、祖母绿、羊脂白玉、极品田黄、碧玺、黑曜石、蜜蜡等等,种类齐全,成色极品,简直是一部真实版的宝石百科全书。
洛小鱼给她做好的两件都是精品。
一件是黑碧发簪,簪头处雕刻着牡丹,花心处镶嵌着一颗极品祖母绿,此外再无其他,整个设计低调华贵,层次分明,让花无尽爱不释手。
另一件是手链,黑色小珍珠被莲花型银托儿包裹,细细碎碎地串了六条,再统一被一颗黑色大珠收敛,带到手腕上宽宽的,松松的,一垂手正好落到手腕下方不到一寸的地方,看起来休闲又漂亮。
“人漂亮,审美也不错,难得!”花无尽戴上两件饰品,对着镜子左照又照,一天的疲惫就被这一匣子宝贝治愈了。
第二天,她趁着花寻之出去给莫白找学校,跟刘德谈了谈。
刘德的确是董如海派来的,已经出来将近两个月了。
京城的形式一直很严峻,当初叛逃的那些流民给京城带来了极大的震荡,起初他们像山匪一样,时不时地出来骚扰一下,但当今也是个有能力有抱负的,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肃清了京城周边的流匪。
时局不稳,谁的命都是命,董如海原本不想让刘德这么早出来,但是刘德也想知道花无尽怎么样了,她对他一家恩同再造,不知她一家死活,他寝食难安,所以,与其说是董如海让他来的,不如说他自己非要来。
花无尽明白,在这混乱的年代,书画艺术不值钱,董如海也不是非要经营她的画,只是担心她安危而已。
没想到,当初一念之差,竟然结交了两个好朋友,花无尽不是不感动的。
两人各自把彼此分别后的情况简单叙述一番,花无尽写了封措辞恳切的信感谢董如海的关切,让刘德带给董夫人,又把自己偷偷摸摸画好的一些静物和花鸟画用油布包好,再装到带盖子的画筒里,让他带走。
至此,刘德的任务基本上完成了,因为不知局势什么时候恶化,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他惦念家人,准备尽早返京。
花无尽便拿了五百两银子给刘德做路费。
刘德当然不肯收,但花无尽坚持,他拗不过,只好收下了,想着等日后重逢,定要还给她。
他此刻还想不到,正因为这五百两银子,他们才在山匪面前得以活命,因而,刘德对花无尽也愈加感激起来,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为花寻之挽留,刘德又耽搁了一天,第三天才坐上西行的船只,带上花无尽准备的土特产,绕路北上。
刘德走后的第二天上午,王睿让小厮送来两幅缂丝,一幅是牡丹,一幅是修竹,花无尽带着乐福验了货,两幅都有残次,价格不算太高,花无尽觉得王睿这人虽然没有钱小海那么讨厌,但也不好得罪,便买了下来。
下午,落雁阁终于来了管事,从花无尽这里订了不少家具以及大批被套。
花无尽安排活计,做设计,用五天时间忙完手头上的要紧事,外面仍然风平浪静,混混们似乎没有把华与花关联起来,她稍稍放了心。
这天,花无尽打扮好自己,穿了夹棉的宽大直缀,粘好喉结,坐船去了落雁阁。
昌洲落雁阁的老鸨子便是那日送乐福去铺子的漂亮女人,她见到花无尽先是一愣,随即又热情地招呼上来:“公子来了,有相好的姑娘吗?”
“姐姐帮忙介绍一个便是,再找个清净的雅间,本公子乐一乐。”花无尽道。
“好,公子等着便是!”老鸨叫来个一个小姑娘,把花无尽带到到三楼一间小屋子,不多时,老鸨上来了,她忐忑地问道:“可是乐福哪里做得不好?”
“她很好,是我有事。”花无尽见她将信将疑,笑了笑,径直说道:“王睿和钱小海这几天可有来过?”
老鸨道:“他们是常客,一般都是锦慧姑娘招呼的,现在也在,就在二楼最大的那间。”
“哦?他们之间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花无尽取出一张她画的素描小像,“便是像个七八分也可。”她期待地看着她。
“有,他今天也在,你找他什么事?”老鸨有了几分警惕,要乐福是松江来传的话,老鸨不清楚花无尽跟洛小鱼的关系,所以,在她的地盘内,应该她知道的,她都想知道,而不是直接服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眉山二当家,好男色!你说他这个时候在这儿,是为了钱小海,还是为了昌洲?如果为了昌洲,只怕咱们就要倒霉了。”
“这张画能给我吗?”老鸨问道,这个消息非同小可,她要马上派人去平坝城。
花无尽把画卷了起来,“能给你,但我需要知道他们此时在谈什么,能安排吗?”
“我们落雁阁敞开大门做生意,来得都是贵客,向来不欺暗室,实在安排不了。”老鸨话语客气,但明显有了疏离和防备。
窃听客人谈话,这是落雁阁的最大秘密,她怎么可能让眼前这人知道,就凭松江要了个人?就凭主子说让自己找人照顾他?不行,那太不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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