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进了账房,屋里有火炕,很暖和。
花无尽脱掉酱色的棉斗篷,放在椅背上。
刚一落座,韩冬生便跪下了,含着泪,诚心诚意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小的叩谢主子不杀之恩,葬母之恩,还有收留之恩。”
花无尽四平八稳地受了他的礼,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所以,我不问你是否衷心,只问你是否想出人头地。”
韩冬生清澈的眸子一亮,道:“主子,是不是能出人头地,小的听主子的。但小的相信,只要衷心,主子就一定能让小的出人头地。”
花无尽抚掌一笑:“说的好,你很不错!现在会算账了?”
“小的在小客栈里住的时候,跟掌柜的学了几手。”
“我果然没看错你,快起来说话。”
李妈妈便笑着上前,虚扶了一下,夸赞道:“小姐可是找了个得力的,这小哥儿可了不得,干活有心计,聪明着呢。小姐你先坐着,奴婢去烧些茶水来。”
花无尽让李妈妈去忙,自己取来笔墨纸砚,一边询问韩冬生的身世,一边画了张表格,将他的身世背景记录下来。
韩冬生祖辈都是昌洲人,家里曾经出过做官的,但后来没落了,祖父和父亲都是秀才,但都没能更进一步,靠给人代写书信、坐馆教书维持生计,父亲去世不久,母亲又重病,他不得不卖房救母,却也无力回天。
都说孝顺的人即便坏也坏不到哪去,花无尽觉得韩冬生可堪大用。
于是,她拿出特工训练计划,与他交代了来意。
韩冬生草草看完一遍,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主子,训练这些人做什么?”在他看来,便是守备营的士兵也没有经受过这等严苛的训练。
花无尽淡笑着说道:“走商,开铺子,查探信息,人身安全,在这样的乱世,每多一样技能,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勇气,你说是不是?”
韩冬生闻言,深以为然,眼里闪过一丝狂热,又把几张纸细细看了一遍。
花无尽的整个计划就如何招人,在何处训练,怎样训练,短期目标,长期目标,人员管理等等都做了详尽的说明,这让韩冬生从心底佩服她,对花无尽的尊敬更上了一层,果然对自己的前程有了盼头。
他起了身,恭敬地打了一躬,“小的定不辱使命。”
花无尽把他的身世资料递给他,“人不论男女,可以多招,不好的就让他滚蛋。你把招来的人按照这张纸的模式做成档案,你留存。另外,这样的记录方式,对做账也有极大的帮助,你可以仔细想想,按照你的自己思维习惯做一个账目表格。”
韩冬生仔细看过,想了想再想,马上在另一张纸上试着画了一张,喜道:“主子英明,果然好用。”
花无尽耸了耸肩,脸皮极厚地把这赞美收下了,取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说不如做,这是银两,你尽管放手去做,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是!”韩冬生小心地折起那几张纸,收起银票,脸上终于有了十九岁男生应有的朝气和自信。
“小姐,陶小姐来了。”李妈妈拎着茶壶从外间进来。
“花姐姐,可是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儿吧。”李妈妈的茶没倒完,陶怡就小跑着进来了,冲到花无尽面前,仔细把她端详一番,“气色不错,胖了。”
“姐姐没事儿,你也不错,眉目舒展,一看就没什么愁事儿。”花无尽看得出来,陶怡是精心打扮过的,外面的缎面暗纹斗篷虽然低调,但里面的这件葱绿织锦皮袄绝不是市井中人可以穿的。
“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你哥来过了吧。”花无尽肯定的说道。
陶怡得意地瞟了一眼韩冬生,道:“是啊,前天来的,给我送了不少东西,还有花姐姐你的呢,等下我让人给你拿去,宁妈妈宁妈妈。”她大声叫了起来。
这就是个听风是雨的主儿,花无尽也不拦她。
韩冬生不敢看陶怡,瞅着空儿与花无尽告退了。
他出去时,陶怡正好跟宁妈妈说完话,见他要走,自以为隐蔽地、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
花无尽看了个正着,感到陶怡似乎对韩冬生有点儿意思,不过,门不当户不对,且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她懒得管也管不了,便干脆装作没看见,喝了一口清香的热茶。
陶怡坐到韩冬生刚刚坐的位置上,叽叽喳喳地说起这些日子的事。
逃难的路上她已经见惯了生死,太平教的事儿对她影响不大,说来说去都是些小女人的琐事,还有陶毅带过来的消息。
辽王要攻打林州了,军队已经开拔,陶毅此番便是跟随大军顺路到此;洛小鱼与林梦夕的婚事定在二月十八,彩礼由辽王妃亲手置办,洛小鱼并没有插手;辽王妃重新给柯时铭做了媒,对象是比陶怡小了几个月的庶妹,听说柯家已经欣然同意了;陶毅也订了亲,未婚妻是许州知府的嫡次女。
说起这些婚事,陶怡有些黯然,“花姐姐,如果当时妹妹不任性,不去找小鱼哥哥,不毁了名声,也许我也可以嫁小鱼哥哥的,绝对轮不到那个假惺惺的林梦夕。”
花无尽肚子里怀着洛小鱼的孩子,听见这样的话还真是尴尬,但她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陶妹妹,即便没有那些事,世子爷的妻子也不会是你,辽王妃不会让他娶任何一个陶家女儿的。”
“那倒也是,唉,算了,说这些做什么。”陶怡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花姐姐,韩冬生跟你签了卖身契?”
花无尽道:“是啊,他卖身葬母,并非是我逼良为娼哦!太平教占领昌洲后,他伙同其他人,想洗劫花家,是个胆儿大的主儿,不签卖身契,我怎么敢用呢?”
“啊!”陶怡吓了一跳,呆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着他挺好的呀。”
花无尽笑了笑,到底解释了一句:“他母亲没钱治病,当时铤而走险了。男人胆子大不是坏事,你可以看看那个。”她把韩冬生的资料递给陶怡,“是挺好的小伙子,头脑够用,勤快懂事,长得也清俊。”
陶怡仔细看了一遍,似乎放了心,神采重新飞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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