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花无尽点点头,把盒子小心地放在一边,正色说道:“打开后,里面也许会有毒箭或者毒烟冒出来,足可以要了我们的命。”
“啊?”小溪睁大双眼,嘴巴也张大了。
“为什么?”他问,清澈的眼里有了迷茫。
他不懂,曾外祖父明明对他很好的。他从未住过那么好的房子,总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吃饭穿衣有专门的婢女照顾,出门进门有护卫小厮,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比起在前哨镇的那些日子,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娘虽不在,还有小舅舅和外祖父始终陪着他,除去想娘亲的辰光,每一天都是开心的,而那一切,都是曾外祖父给他的。
他完全想不出那位慈祥爽朗的老人家为何要杀他和他的娘亲。
“娘,曾外祖父是好人,坏人不是恒亲王和恒亲王世子吗?”他又问。
花无尽哂笑,这帝王家的事,又岂能用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来定义啊!
“所以,娘只是说也许,就是不确定的意思嘛。总之你先不要动它,等娘和你爹确定了安全再给你玩。”
“哦!”小溪微微释然,“但娘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呢?小溪有点儿不喜欢。”
花无尽哑然失笑,好吧,孩子说得对,未证实,先定罪,的确不够厚道。
但她却不能跟小溪解释,自己之所以有此怀疑,正是因为康盛帝可能想过把这只盒子给小溪。
一件礼物,既可以给外孙媳妇,也可以给四岁的曾外孙?于锦蓉的遗物在南耀应该会有不少吧,康盛帝没可能、也没必要那么小气。
“现在娘不跟你解释,但你可以把这件事记在本子上,等你长大了,或者自己可以找到答案。”真像都很残忍,花无尽几次斟酌,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她把头发简单束在脑后,拉小溪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道:“儿子,没有被证实的阴谋不一定是阴谋,只是猜测。娘之所以把这个有些阴暗的猜测说出来,是想让你在将来说话做事时,多一些思考,那样我们就能多一分安全。你要知道,你爹有那样的身份,注定了我们母子会有诸多磨难,必须小心为上。”
这样的意思,外祖父也说过几次,小溪明白得很,但他此刻钻了牛角尖,说道:“娘,要不我们打开它吧,打开了不就清楚了吗?小溪觉得曾外祖父一定是好人。”
花无尽挑了挑远山眉。尽管经历不少生死,但孩子说的还是孩子话。
如果恒亲王父子早有侵占华国领土的心思,那么康盛帝的举动就非常好理解。
他之所以最后没把盒子给小溪,可能是那时心意未决,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也可能是不想让南耀的异能血脉断了传承。
至于最后为什么又给她了,那是因为这件礼物按正常的伦理逻辑,应该是她找洛小鱼一起拆开的,而且,洛小鱼作为儿子,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想知道,他娘究竟把什么东西藏进这样的一个盒子里。
或者说,如果她打不开盒子,那洛小鱼和小溪是最可能代劳的两个人。
再或者,既是杀不了洛小鱼,便是杀了她,也是值得的。
至于到底能不能杀死,康盛帝把这件事交给上天来决定了。
花无尽认为,他并没有坚定地想要洛小鱼的命,不然洛小鱼偷偷去南耀,他完全可以在宫里杀了他,捂住消息,嫁祸华国。
人心复杂,一颗老帝王的心,更加复杂。
“儿子你放心,肯定要打开的。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娘要琢磨琢磨怎么打开。”花无尽晃了晃盒子,里面传来重物敲击内壁的声音。
“你们娘俩琢磨什么呢,谁好人,谁坏人呐?”洛小鱼从外面回来了,他穿了件布衣,带着顶破了沿儿的草帽,脸上黑黑的,眉毛加粗,右眼上还做了道大疤,要不是说话声音未加掩饰,还真看不出来这位是福王。
“王爷回来啦,城里怎么样了?大约有多少兵马?”花无尽起了身。
洛小鱼大步过来,抱起小溪,举了两下高高,又亲一口,方抱着他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道:“城内有两万兵马守着,于庭玉带着七八万攻打福临城。”
花无尽倒了一大杯凉茶,递给他,又道:“王爷有什么想法吗?”
洛小鱼接过来,一饮而尽,道:“想法嘛,唯一的想法,就是夺回林州。”
夺回林州?靠五百多名僧兵,二百多条新型鸟铳?只怕不太容易!花无尽琢磨着去给洛小鱼打洗脸水。
“智武大师把这盒子送来了?”洛小鱼看到盒子,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若是打不开,不要也罢。”
“娘说,里面可能有毒箭。”小溪知道他们在谈正事,但仍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嘴。
洛小鱼神色大变,大声问道:“无尽,为何这么说?”
花无尽端着一盆清水出来,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瞎猜,未经证实,你别太往心里去。”
“你可不是瞎猜的人,道理何在,说来听听?”洛小鱼很了解,像花无尽这种杀手虽说很多时候都会如惊弓之鸟,但那样的经历多了,预感总会比一般人更准。
花无尽便把小溪曾经见过盒子的事说了说。
洛小鱼把小溪放到一边,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道:“走,我们去庄子里。”
洛小鱼洗脸,换衣服,松江取走盒子,亲自去安排了。
未时三刻,洛小鱼带着妻儿,与墨神医、陈济生一起穿过大片的包谷地,到了南面矮山脚下。
这片地刚刚收割完,清理秸秆的佃农被暗卫清走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脚的一处平整场地上。
盒子被放在一只三尺高的树墩子上,里外围了三圈厚实的帷帐,一圈是在两尺处,一圈在三丈处,还有一圈约有五丈的距离。
通过帷帐上一尺半长的开口,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盒子的情况。
洛小鱼亲自拿了把枪,在十几丈外透过开口瞄准盒子。
“呼……”他深吸一口气,又努力地呼出去。希望花无尽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在心里说道。但内心的不确定让他很难平静下来,枪口抖动得厉害。自打成年后,他便在没有冷静不下来的时候,看来今天要破例了。
“砰!”他发泄似的打了一枪,子弹打偏了,甚至连围着的布都没有打到。
“砰!”花无尽的短铳冒了烟。
“啪!”紫色的盒子从中间炸开,露出一只黑色器物,“嗖嗖嗖……”黑色牛毛针从盒子里分层发出,高的四尺有余,低的射到地上,从开口处可以看到,牛毛针在无遮无拦时,最远射距在七八丈处。
可以确定,如果在房间里毫无防备的打开,在房间里的人基本上必死无疑。
花无尽果然猜了个正着。
事情得到证实,小溪反而不再纠结了,他牵着花无尽的手,对花无尽说道:“娘,康盛帝是个大骗子,小溪再也不喜欢他了。”
花无尽把鸟铳扔给松江,用余光瞧了眼正在发愣的洛小鱼,道:“他也不算骗子,那时候还是一心想为你好的。然而,在最重要的亲人与重要的亲人之间,他当然会选最重要的亲人,是不是?让你在康盛帝与娘之间做选择,你也会选择娘,对不对?”
这句话说到小溪心里了,而且,他知道于庭玉正在攻打华国,隐约明白其中的关键,点了点头。
洛小鱼的脸色有些灰败,花无尽的安慰,他一句都没听进去,陈济生与他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如此血腥的证实,当真让他欲哭无泪。
那是他四岁时收到第一批暗卫和钱财后,孺慕了二十年的亲外公,现在要亲手杀他,而且还一度对他的儿子动了杀心,他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亦无法形容心中的那种吃惊,失望,伤心,乃至于绝望。
太阳很大,秋风带起尘土和落叶,打着旋儿的飞高了,尘土飞进眼里,激出好大一包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墨神医、陈济生师徒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洛小鱼一把拉住。
他已经镇定下来,擦干眼角的湿润,把鸟铳放下,弹出一枚大钱出去。
“叮!”大钱与黑色器物相撞,“嗖嗖嗖……”又是一阵牛毛雨。
洛小鱼怒极反笑,漆黑漂亮的眸子染上几分狰狞的红色,道:“还真是怕本王不死啊!”
墨神医和陈济生对视一眼,双双苦笑着上了前,不多时,二人回来了。
墨神医道:“牛毛针上涂的是见血封喉,是南耀特有的毒药,唯有红背竹竿草可解,但此草掌握在南耀皇室手里,老夫手里也是没有的。”
“哈哈哈……”洛小鱼放声大笑。
墨神医拍拍他的肩,道:“听说南耀国政大部分把持在恒亲王父子手里,康盛帝应该是没有法子了,他是帝王,做出的自然是帝王的选择。要杀你和无尽是真,但照顾你二十年也不假。恩怨一笔勾销,就这样吧。”
陈济生也道:“王爷,师父说得对,如果康盛帝不把盒子给花娘子,尚可原谅。但有了这种事,多少恩义都只能一笔勾销。”他虽理解洛小鱼对康盛帝的感情,但更关心洛小鱼和花无尽的安危,康盛帝的所作所为,决不能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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