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清楼,一处名为百花楼,一处叫做回春馆。
回春馆是洛小鱼的,因为这个行业有官商勾结的特殊性,所以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便换掉了遍地开花的‘落雁阁’三个字。
先看的百花楼那一处。这铺子旁边有一条名为胭脂的胡同,里面多是暗娼租住的小院。此地名头很差,便是做胭脂水粉,也比不得其他好位置的铺子赚钱。
回春馆在百顺大街上,这条街街面上的铺子很少。街北是回春馆,街南是洛小鱼投资的健身馆,富丽堂皇的店门外,沿着灰色高墙停了两大溜豪华马车,生意显然极为火爆,所赚不知凡几。
花无尽要看的铺子跟回春馆同在一侧,挨着。
上一任主人做的是酒楼,但街头处有两家档次更高的酒楼,竞争不过,生意冷清,这才决意出兑。
门面是两层小楼,总共三间,里面的装修还比较新,但与咖啡馆的格调不搭配。
后面的院子不小,有三进,房舍大概从没翻新过,窗子、门、屋檐虽然不算破,但需要修整的地方极多。
“就这个吧。”花无尽定了下来。一来,这条街上有充裕的停放马车之处,二来,回春馆和健身馆吸引京城无数权贵和豪富,客源非常充足。她相信,只要敢尝试,就一定能够打开市场。
“公子够痛快。”掌柜的拱了拱手,十分佩服花无尽的决断,“一口价,白银一万八千两,先交五千两定金,等在下办完所有手续后,便与公子银货两讫。”
“没问题,我们再看看布庄那一处吧,如果看上了,再一起……”
“是不是太贵了?不回去商量一下吗?”陶怡焦急地扯扯花无尽的衣袖,无奸不商,就算银子多得花不完也不该如此轻率。
花无尽笑了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毕竟是陆离推荐的人,应该是可靠的。另外,在这样的位置,要不是铺子不赚钱,只怕卖到两万五左右也是有人抢着要的。
掌柜的诚恳说道:“你们是陆先生介绍来的,在下可以给你们留上两天,商议好再来也是可以的。”
花无尽点点头。
陶怡说的也没错,尽管花寻之不大可能管这件事,但征求一下意见,表示对他老人家的尊重更好,她道:“如此,那就多谢掌柜了……那我们去看看剩下的那间吧。”
绣坊在与百顺大街平行的云锦大街上,这里是布庄一条街,绣坊却是不多。
富贵人家大多都用自己的绣娘,绣坊的客流量不大。
是以,西城的绣坊只有花容和织梦两家绣坊生意最好。花容有个顾十三娘以顾绣闻名,顾绣的针法出自前朝皇宫大内,织梦则是以汴绣闻名,包括双面绣和撒线绣都很不错。
京城所有绣坊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这两家的实力。
所以,花无尽看的铺子便是被这两家挤兑得再也开不下去的老店。该铺子的位置也不是很好,位于十字街口的第二家,很难留住客人。
“掌柜的,这三间连两进院子总共多少银钱?”陶怡问得小心翼翼,她在昌洲经营一年多,加上家具以及布料印花的提成,总共才赚了五千多两银子,有了前面那间铺子的要价作为比照,估计这些银子连零头都不够。
“一万三千两。”
还差八千两!
陶怡心虚地看了眼花无尽,这么贵,杀了她也没那么多钱呐!
“掌柜的,这两间铺子都还可以,我们回去商量商量,明儿再来!”花无尽无视挤眉弄眼的陶怡。
“成!那在下就先回去了。”掌柜的道。
……
距离正午还有些时间,花无尽带着陶怡、鲁娘子把这条街大概逛了逛。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古人的学习能力了——在昌洲设计的那些东西这里不但都有,而且要价不低。围巾、被罩、窗帘、沙发、沙发罩、抱枕,乃至于她设计的所有印花图案,在布庄和绣坊里都有所普及,并且在其基础上创新并得到了发扬光大。
花无尽想起来了,这都是洛小鱼的杰作,为了赚钱,他把她的劳动成果从南运到北,利用得彻彻底底。
“……钱都让她们赚了,明明是咱的东西!”陶怡嘀咕着从织梦绣坊的二楼出来,脸色难看得很。
她步子迈得很大,把跟随的绣娘甩在后面,自己气呼呼地掀起门帘……
因为心情不好,她用的力气有些大,棉门帘被掀起老高。
“啊!”一个女人大叫一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着我家夫人了!”另一个女人厉声喝道。
花无尽就在陶怡身后不到一丈处,知道惹上麻烦了——在京城敢称夫人的,必定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妻子。
陶怡一出门,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拦住了。
一个穿着素锦织镶银丝月白出风毛大氅、带着风帽的女子一手捂着眼睛,被两个大丫鬟和一个婆子围在中间,那婆子紧张地问道:“夫人,您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
还不待那夫人回答,绣坊里负责接待的绣娘到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焦声问道:“世子夫人,要不要紧?快先进屋吧,我们马上去派人去找大夫。”
陶怡惧怕地看了眼花无尽。
花无尽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过两息的功夫,里面又快步走出一个衣着富丽的中年女子,看起来应该是绣坊的掌事娘子。她与那位世子夫人轻声说了两句,便扶着夫人进了绣坊,花无尽三人也被几个婆子推搡着进了一间贵宾室。
到屋里后,世子夫人摘掉风帽,放下捂着眼睛的手,露出一张漂亮而又知性的脸。
她端坐在组合椅上,丫鬟在她面前跪下,拿着丝质绣帕小心地蘸着眼角流出的泪水。
她的眼睛无甚大碍,只是有些红罢了。
“是小女鲁莽了,动作大了些,实在对不住,还请夫人原谅。”陶怡态度诚恳,深深一福,停顿还一会儿,方才起身。
“这就是你请罪的态度?真是笑话!这是和郡王世子夫人,还不赶紧跪下!”那夫人身边的婆子说道,声音威严,颇有震慑力。
掌事娘子点点头,附和一句:“是啊,这位客人,你既伤了人,态度就该诚恳一些。”
那夫人不置可否,视线向下,就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但花无尽明白,她这是不依不饶的意思,只不过不想出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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