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想了想: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人太多了,个子挺高的,看起来还在上学吧场次应该是
保洁说到这里,瞥见解临身后的监控屏幕,她睁大眼说:就是这场!
监控视频呈倍速播放。
几人身后的监控屏幕上,电影已经过半。
观众席隐在成片的黑暗里,只有巨幕荧光穿过这片黑,隐隐照出台下些许轮廓。
监控右上角,时间在不断跳动。
正是火灾案发那天下午。
从3:45分开始,目前时间已经快进到4:52分。
离散场时间还剩下半个多小时。
那天电影院里里外外人生鼎沸,外头的吵闹声来源于那场大火,隔着几条街,电影院这边消息闭塞,大家高高兴兴地在谈论等会儿要看的电影。
另一边,季鸣锐给池青打的那通电话好不容易有人接听,没说几句又听到对面忽然挂电话的声音,很是无语: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两个人真是一点组织性和纪律性都没有。
苏晓兰:他们在哪儿?我好想听见电影院三个字了,看电影去了?
季鸣锐:不是,虽然我也这样以为,不过他们说现在在电影院监控室。
苏晓兰琢磨了一会儿:不是吧他们认为凶手会赴约?
苏晓兰惊讶地说:凶手行事那么谨慎,怎么会露这么大的破绽,他没有理由会去赴约啊。
电影院监控室里。
黑白监控像一出默片。
时间持续加速流动着,池青留意到巨幕光线变强的某一瞬间,照亮了后排的一个空位。
等会儿,池青说,刚才那里暂停一下。
监控往后倒回两秒,倒数第二排角落里的确有一个空位并且那是全场唯一一个空位。
空位右侧是个打扮时髦精致的女人,电影进展到高潮,她笑着把头倚靠在边上的男人肩膀上,男人低下头正跟她说着话。很显然这是一对情侣,不符合他们要找的条件。
池青往另一边看,看到空位左侧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他戴着口罩,强光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解临也捕捉到了这个镜头,说:这个人,放大。
是他吗。解临又扭头问保洁。
保洁仔细辨认了一番,她看着少年身上那件浅色毛衣,说,好像是他。
保洁说看到他出来的时候在哭,但是她并不确定,因为只匆匆瞥过一眼,而且这明明就是一部很温馨的爱情片,又怎么会那样忧伤呢。
池青对着放大后的模糊轮廓看了一会儿,少年独自坐在人群里,孑然一身,和周围的欢笑隔开,似乎坐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不止不在现场的苏晓兰这样想。
监控室里的人也在想:
他没有理由会去赴约。
他这么谨慎的一个人,除了学生身份困住了他,由于学校较为封闭的原因,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新闻直播留的电话号码有问题,才暴露出他的身份。
他没有理由冒着风险,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十分钟后,两人把这段监控复制了一份,拷贝在u盘里带回总局,顺便把少年出现的那一帧截取下来打印成照片。
两人再回总局的时候,季鸣锐刚整理完喻扬的笔录,正想喊:我们有新发现!没准能锁定凶手!
解临轻飘飘地把一张照片放到他面前。
季鸣锐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这什么?
嫌疑人。
季鸣锐面露震惊,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你们出去一趟,嫌疑人照片都有了?
解临: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照片又没有露脸,先说说你们这边的新进展。
一小时前。
喻扬就坐在解临现在所站的位置,接受他们的问话。
第一个问话的人是苏晓兰:你和王远他们关系好吗?你的性格,不像是能和王远他们玩到一块儿的。
喻扬额前头发遮住了一点眼睛,他最近没时间,更没心情去修剪头发:刚入学那会儿挺好的,大家座位挨着,都在最后一排。那会儿我挺迷茫的,就觉得我姐为了我牺牲很多,潜意识里拒绝她的这种牺牲,所以那段时间学习态度并不是很认真,我故意不听她的话,也不听老师的话,自己也弄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但尽管喻扬那会儿算是处在叛逆期,除了学习态度不好以为,依然是那个人人喜欢的阳光少年,本性并没变。他表面上和王远他们关系好,实际上起到抑制作用,王远他们威慑同学的时候,总是他出来打圆场。
喻扬长得也很帅气。
平心而论,苏晓兰要是重回学生时代,会对这样的男孩子有好感。
她在本子上刷刷刷写下一段话,然后又问:那你有和谁起过争执吗?
喻扬:没有。
这个话题本该就此略过,但是由争执往外发散,很容易联想到另一个词。
于是他又说但是当时班里有人喜欢我。
一个小时前,苏晓兰随口一问:谁?
一个小时后,解临也说出了这个同样的字:谁?
池青懒得参加这次会议,在边上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虽然不是很想参与谈话,但也很给面子地掀起眼皮看向季鸣锐。
季鸣锐说:一个你们可能想不到的人。
一个小时前。
喻扬沉默了很久,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告诉他们三个字:许星州。
苏晓兰原本流畅的字迹忽地顿住,她下意识地已经顺着他的话写下了一个许字:许许星州?!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许星州是那个自杀的男孩子。
窗外天色逐渐暗下去,池青的手垂在膝盖上,手掌合十,忍不住把这些信息都串到一起:
高中生犯罪。电影院嫌疑人照片。喜欢过喻扬的已故男生。
这些从案件里抽丝剥茧出来的重点,逐渐指向某个答案。
池青问:许星州的家庭背景调查过吗?
季鸣锐答:调查过啊,和年级主任说的一样,家庭离异。
解临反应过来池青的意思:他还有其他亲人吗?比如说,因为离异所以分开过很长时间的哥哥或者弟弟,年龄上下浮动不超过一岁,并且目前也在华南市上学。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极有可能是转学过来的,离异家庭之间不会相隔太近,如果两个人都在华南市,许星州也不至于在教导主任嘴里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季鸣锐一愣:我马上去查!
这时,围绕新闻直播派出去的第三个小组的组长也回来汇报情况,他对全市各所高校进行全方面的搜索和调查过后,列出几家有疑点的学校:信号不好的学校大多是重点高中,这些高中对学生管理非常严格,基本上都是封闭制教学,鼓励学生住宿,为了防止学生在宿舍里偷玩手机,会在校区内增加信号屏蔽设备
目前我们了解下来,这三所学校的信号最差,一个是宝林实验,青山高中,还有一个
光远。
池青和解临每天都去接苏晓博,对光远最为熟悉。
这下照片也有了,学校范围也基本上能够圈定,在三所高校里挨个找一遍,找到和监控里相似的人只是时间问题。虽然监控拍的模糊不清,对方又戴着口罩,但还是暴露了不少线索,比如说身高、体型、镜框款式。
想到苏晓博,池青走了会儿神,连解临伸手往他面前递了一瓶水过来都没发现。
解临捏着瓶颈说:为了照顾你,我可是一口没喝先给你的,这是最后一瓶了,你再不喝我就喝了啊。
池青答非所问:你还记得苏晓博那天在车上说过什么话吗。
解临:光顾着听你们小学生吵架了,你指哪一句?
池青一字一句地回想,重复道:还好这新闻赶在我们这次模拟考考试前播放,不然我还在抱着词汇手册痛哭流涕呢,哪能那么快乐考完那三天的试。
池青复述的时候说话语调和苏晓博完全不同,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不过我们学校信号就很差,好几次打游戏都掉线,还被队友举报
我今天上课偷完手机,手机还被收了,哎,老师也真是的,怎么还双标呢,学霸玩手机就是热爱学习一定在用手机上网查资料,我玩手机就一定得是打游戏吗。
三天考试。
信号差。
解临把瓶盖拧了回去:先查光远。
光远在新闻播出后考了三天试,而嫌疑人播出后三天没有任何动静,选择在第四天给警局打电话,说他手上有视频,如果不是因为考试,很难解释为什么偏偏选第四天。
而且光远的信号也不好。
不对,解临把池青那几句话又重读几遍,发现这几句话里最重要的可能是那句学霸玩手机。
光远纪律严明,连平时放学时间学生都不敢大声喧哗,平时更是禁止使用手机,苏晓博算是学校里的异类,偷藏手机屡次不改但他口中那个玩手机的学霸是怎么回事?
苏晓博正暂住在苏晓兰家里,作业本像模像样地摆了一桌子,但是上头一个字也没有写。
他翘着腿,刚结束一局游戏,接到苏晓兰的电话,他接起后充分表现出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喂?姑姑?我写作业呢,刚写完一道啊数学题,算出来选a,可算了我好半天呢,你放心,我真的在写作业,绝对没玩游戏,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晚上我都不打算碰手机。
苏晓兰无语:没人问你在没在写作业。
苏晓博没料到这个发展:啊?
苏晓兰:你上回说有个学霸带手机去学校也被抓了,那个学霸是谁?
就在苏晓兰给侄子打这通电话的同时,许星州的家庭关系也被调了出来,家庭关系上显示,他还有个哥哥,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和哥哥也就分开了,各自重新组建家庭。
季鸣锐看着资料说:许星州跟着他爸,他哥被分给了他妈,他妈没多久就再婚了哦,因为离婚,他哥跟他也不是一个姓,他哥姓沈。
电话另一端,苏晓兰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侄子说:学霸啊,那可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成绩好到让人怀疑每次考卷是他出的一样,无数人膜拜的对象。他叫什么名字?苏晓博语调欠欠的,你那么关心他干嘛,虽然他人成绩好长得也帅,但是你们年龄差距太大了知道吗姑。
苏晓兰额角一抽:说、名、字。
噢,他叫沈星河。
电话里的声音和电话外季鸣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季鸣锐:他哥哥姓沈,叫沈星河。
资料上是一份学生档案。
学生姓名:沈星河。
该生在读学校:光远中学。
该生曾就读学校:第一实验中学(青海市)。
档案右上角贴着一张蓝底证件照,脸轮廓和电影院里那一帧模糊的侧影高度相似,少年眉眼隽永,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照片应该是转学的时候补拍的,五官并不显得过分青涩,与之相反的,他看向镜头时有一种很淡的疏离感。
第116章 失踪
沈星河比许星州大一岁,如果学生档案上填的资料准确的话,他正在读高三。
次日,光远中学早读课上,高三年级主任正占用早自习的时间给同学们讲解前几天考的试卷,忽然被几名刑警打断,年级主任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请问有事吗?
光远的班级排列有一部分是按照学习成绩分的,不管后面的班级如何排列,前三个班级永远都是重点班,只有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才能进这三个班级。
这三个班里,高三一班则是重点中的重点。
解临一进教室就看到一堆获奖证书,少说十几张,贴了半墙,他只了一眼,就从这些获奖证书里看到沈星河三个字,他挪开目光,微微笑道:这道题第一小问的切入点很精确,我也很想听您继续分析,但是很抱歉打扰您上课了,我们找沈星河有点事儿。
找沈星河?
老师惊讶地问。
季鸣锐跟在后头说:对,他是你们班的吧。
这名老师显然不知道警察找沈星河干什么,她说:是我们班的,只是
只是什么?
池青跟在最后,他顺着老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后排某个空置的座位。
随后他听见老师说:只是他从今天没来上学。
后排座位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摞书,最上头是今天刚批好发下来的考卷,他数学拿了满分。
所有人都觉得试卷上那个鲜艳的150太刺眼,这个姓沈的同学要真是凶手,他杀了那么多人,并且在看到新闻之后,还能不受任何影响地参加考试并且一题都没有做错
池青对这个人的好奇增加了几分。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点想见见这个人。
解临也看了一眼,然后忽然问:上课玩手机被老师发现的人是他吧,他当时是在浏览什么页面?
老师依旧摸不着这些警察的来意,沈星河的手机正好是她收的,就算沈星河成绩好,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她也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于是当堂凶了他。
老师想起在办公室里,对方的说辞:他准备找学习资料的。
解临:我不想知道他准备找什么,我只关心你收走他手机的时候,他屏幕页面上显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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